间,对面一间间办公室内闪动着忙碌的人影,楼下格子间里的人认真注视着电脑屏幕,没有人察觉到这间办公室里涌动的暗潮。
很久很久以后,顾偕抬起手臂,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一溜粉末从他手中似细沙一般流下。
淡粉色颗粒在天光中犹如跳动的浮灰,闪动金色光芒,顷刻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顾偕嗓音沙哑:“你想要什么?”
“……”
“朱砂,”顾偕喉咙一滚,发出微不可闻的哽咽,“你想要我做什么?”
朱砂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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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心扉石医院的新院区落成不过几个月,基础设施还没建完,一条笔直宽阔柏油马路横贯荒野,夜风一吹,半人高的野草婆娑摇晃,犹如蛰伏黑暗的憧憧鬼影。
道路尽头车灯闪现,重型机车的轰隆声划破了寂静夜色。
邵俊趴伏在机车上,双手紧握车把,敏锐地察觉到沙沙树声中夹杂着一丝引擎声,他往后视镜里一瞥,道路两旁的路灯一望无际,身后马路空无一人。
然而他还没放下心,就在一瞬间,一辆改装过的路虎犹如一只迅猛扑起的豹子,轰隆着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咣当一声将邵俊连人带车一起撞飞出去,三四秒后才听见落地的巨响。
紧接着路虎车稳稳停在路中间,两侧车门“嘭”地推开,一左一右走下来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
笔直的黑烟高悬在机车上空,邵俊脸朝下被压在机车下,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淌,急剧放大的瞳孔倒映出两双马丁靴。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拆下邵俊的头盔,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问道:“是这小子吗?”
同伴掏出手机咔嚓拍下照片,点头说道:
“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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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白清明站在办公室门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钱已经搬完了,还缺二百二十万,要我联系一下银行还是……谁吗?”
朱砂后腰靠着办公桌,单手托着下颌没有回答。深夜的办公室里人已经走光了,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身后电脑屏幕亮着幽幽蓝光,界面上显示着一封二十分钟前发送的邮件。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凌晨一点,五百万,戚哲码头。
附件还有一张照片。
——满身是血的邵俊倒在机车下。
白清明瞄着朱砂的脸色,试探道:“偕神的保险箱里倒是还有……”
话还没说话,朱砂本来平静的面容瞬间凝重起来,单手捏起鼻梁,长叹一声没有言语。
白清明当即松了口气。
他跟在朱砂身边这么久,自然熟悉她的每个小动作。捏鼻梁、撑眉心还有揉太阳穴都代表着烦躁、郁闷和犹豫不决,远远不到一提就炸毛的程度,所以还好还好……
“其实偕神这半年多天天住办公室……”他幸灾乐祸道,“您把他气回家,顾太太会很感谢您的。”
朱砂睁开眼,冷冷问道:“你知道下午怎么了吗?”
“嗨,还能有什么事儿,您两位绷了这么久了,这不迟早得爆发一次吗?”白清明根本没当回事,“怨气积多了,别说火星,唾沫星子都能点着。”
朱砂摇摇头,懒得跟他解释:“算了,别打扰顾先生,让他静一静吧。”
“……”白清明问,“那剩下的这些钱怎么办?”
朱砂冷笑一声:“小狼崽子这一出八成是自导自演,昨天刚断了他的钱,今天就给我来苦肉计。”
“那不救他了?”
“‘救’啊,但是这些钱也够了,”朱砂抓着手机走到衣架前,正要取下外套,忽然脚步一顿,叹了口气,“算了,就当哄孩子玩了吧。”
说罢,她放下手机,穿过玻璃走廊,走进了顾偕的办公室。
而白清明抱着肩膀,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稍稍晦暗。
·
月光下的海面平静地起伏着,屹立在悬崖边的城堡熄灭了灯光。
柏素素推开卧室房门,自动感应灯骤然亮起,床上瞬间传来一声不满的闷哼,紧接着被褥也翻滚了一下。
“顾偕?”柏素素疑惑,“你回来了?”
她走到床边,只见顾偕浑身紧裹着棉被,仅仅露在外面的脸白得毫无血色。
“怎么了?”她摸着顾偕的额头,柔声问,“不舒服吗?”
“头疼。”
柏素素“嗯”了一声,替他掖好了被角,正想拨开他额前的刘海,看看他的面容,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她的视线在顾偕的睡颜和手机之间游移了一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白清明的电话。”
顾偕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闭着眼睛摸索了手机,旋即猛地把手机砸向了墙壁——
啪!
手机顺着墙面掉下来,屏幕摔得四分五裂,震动声立即停止,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