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觞这样子似乎是没有什么异样,但容子瑜对他太过熟悉,依然能察觉到他身上有散不去的阴霾。他缓缓走进门内那人的面前,脸上虽还是那幅清冷的样子,眼里却透露出难掩的担忧。
他抬手自然地拂过那人的发顶,柔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刚说第一句时,心里便隐隐传来一阵陌生的刺疼,他强忍着心间的刺痛逼迫自己继续说着,随着那些冰冷的字词接连蹦出后却是越发麻木,到最后脸上也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再不会让人质疑他这人多么的冷血无情。
他最后像是放弃了一般收起了魔剑,偏开头不去看那人的面色,淡淡说道:“堂堂仙道天骄,被我这老东西扰乱心神,确实可怜……”
寒觞还记得那段现代的记忆,那原书当中记录眼前这人是确确实实的天道宠儿,他虽然相比什么小说,更愿意相信那只是某种机缘巧合投射到异世的预言,但他也从不怀疑这人的能力。
削铁如泥的神剑抵在喉间,再近一步就能让他身首分离,神魂碎裂,而容子瑜却丝毫不为所动,幽深的目光沉沉地投在他的身上,他望着眼前人布满阴霾的眉眼,眼里隐隐闪过一丝悲哀,他忍不住问道:“寒觞,我在你眼里,难道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悲戚的神情,然后缓缓抬起手,拂过寒觞的面庞时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他动作缓慢地俯下身去,有些滞涩的呼吸喷洒在寒觞的面上,片刻后,他有些颤抖地吻上了那张嫣红的薄唇。
“罢了,与你没有关系。”
容子瑜乍一听这个名字,便心里暗自一惊,言世录被誉为神器之首,有古书记载其中的预言可以做到详细到分毫的地步,且据说其中还藏有神力无边的器灵,可惜这神器只在上古现世一次,之后便销声匿迹。
寒觞有些不耐地皱起眉,正要将人赶出去,却被容子瑜一把拉住了手腕,力度之大连他都感到隐隐作痛,这下寒觞彻底被惹火,抬手便幻化出一把魔气缠绕的魔剑毫不客气地抵在了容子瑜的喉前。
容子瑜闻言身体一颤,像是被这话刺中一般,他看着寒觞半晌没有言语,直到最后他眼眶竟隐隐有些湿润。
然而他还是皱眉不耐烦地说道:“你现在没资格质问我,还要我说得更难听吗?”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是仙道众星捧月的新生,上百门派弟子见他都要尊称一声“大师兄”,而如今他却为了这人蜗居在一方魔界的庭院里,整日里除了修炼就是想着他,而他却好像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说出口的尽是让人寒心的话。
寒觞似是被他眼里的悲哀所镇住一般,并没有躲开他的吻,容子瑜吻上他的唇后并没有再深入,只是怀恋般摩挲了片刻他的唇瓣。
“你一直对我无情,是因为……我相比他们太过弱小,入不得你的眼吗……”他最后轻声问道。
寒觞听他说完,半晌没有回答,他手里的魔剑缓缓下移了些,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正要离开时,却被寒觞环住他脖颈的动作所阻止,紧接着那张红唇便有些青涩地主动贴合了上来,软嫩的舌也小心翼翼地划过他的唇间,像是试探般缓缓顶开了他的贝齿。
寒觞从没这样主动吻过别人,他心里慌乱不已,但看见眼前这人微红的眼眶和里面让人心碎的悲哀时,他还是忍不住继
容子瑜跟随着他一路走进了殿中,行至书桌旁时,寒觞突然出声问道:“你可知道言世录?”
即便是寒觞也有些被他眼里的湿润所震撼。
容子瑜安静地听他说着,那双以往总是盛满了温柔的眼眸越发黯淡,里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熄灭,他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人,这个他本打算一生去爱的人,如今却面带嘲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可悲的戏子。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最后下定决心,冷淡地看向容子瑜道:“我本就无意于你,你若还想让我看得起你几分,便滚回你的天华门去,当然,你若是愿意留下,看在你这脸还不错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个名分,吃穿用度不会缺你,你就在后宫乖乖等着我,我若是哪天心情好……”
他知道的,他知道容子瑜在想什么。
相比怀疑,他反而觉得若是这人再这样整日围着自己,才会彻底堕落,他见过太多因情错过机缘的人,这情之一字,于容子瑜这种情窦初开的小鬼,实在太过扰人道途。
此剑名叫“栖渊”,属当世神器之一,栖渊斩人不只是斩肉身,更是连神魂都会一同被斩裂破碎,这剑当年是他从一处秘境中得到的,自寒觞成年起便陪伴着他。
寒觞难得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眼底的阴霾始终没有散去,他没有回答容子瑜,片刻后沉默着转身进了殿内。
他们两个,或许本就不该在一起吧,最多的付出也只会收到伤人的字句罢了。
他刚才想了许久,为何重炎会惹怒天道,他没有做过穷凶极恶之事,那么很大可能便是重炎做了什么让天道极为不满的事情,或者说……违逆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