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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急去看九思,看见孙女一身大红曳地缠枝裱子,从马车上扶着裴长仕的手下来,面色红润,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眼角有微微的压痕。再看一旁姑爷身上的锦袍不打眼的褶皱,心里有些感慨。
季家人丁单薄,连着罗氏都一并过来了,屋子里也只坐了四个人。婉茹看见九思就先红了眼,一面觉得新奇问这问那,又小声问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季候氏让丫鬟上过茶,又喊宝竹去小厨房端了两盏燕窝羹过来,才拉着九思的手,细细看她梳的发,从头到尾的打量过,才捏着她的手腕说:“...才这两天,就瘦了。”
九思笑了笑:“哪儿能呢,您又是不知道我腕子上一向没rou。”
季候氏这才露出点笑意,又问她:“他待你好不好?”
九思有些害羞,但说的却十分仔细,“...对我是很好的,比从前爹爹对我娘亲还要好,裴家也比我想的要简单许多,人也好相处。”
季候氏听到她讲认亲那一日,裴长仕还一点点把家里人说给她听的时候,满意的点点头,孙女在那边过得应是不错的。
九思还说了许多,季候氏一面听,又问她裴家姑爷喜好吃什么,九思说了松子鱼和几样小菜,季候氏便喊来刘妈妈让小厨房席上加上这几道,传菜时候记得摆在姑爷面前。
季候氏又看了裴家老夫人赠的寿山石,一尊田黄寿山,脂滑玉润,透雕生动传神,品相珍奇。季宗德算半个行家,瞧了一眼就爱不释手,季候氏叫丫鬟收起来,笑着说:“...你这婆母出手实在大方。”
九思想着这两日裴老夫人送礼来的几匣子首饰头面里头个头硕大的绿翡翠,着实是出手阔气...不禁也笑了笑:“她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我本以为礼佛之人应是不大好亲近的。”
季候氏看了她一眼,点了点九思额头道:“姑爷待你周到,婆母必然重视,你这丫头还绕在云里屋里呢?”
说完,季候氏又想起冬忍那起子事,拉着九思的手道:“...清姐儿就这么拖赖着,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前两日冬忍都闹腹痛,你大伯便请了个风水先生回来,说是清姐儿命里和子嗣相冲,要挪去庄子上才行。”
九思默不作声听完了,道:“二姐姐毕竟是大房的人,还要大伯父亲自拿主意才是。”
季候氏叹一口气:“我想着也是如此,你大伯还在寻大夫,庄子上丫鬟婆子仆从一应齐全,又常住了一个铺子上的大夫在那,也是十分尽心了。”
从裴家过来的时候,九思去请辞就一便说了娘家大伯近日喜事,要多留两日再回去。裴长仕却是不能再陪她,朝中休沐三日已是极致,若是再歇下去只怕要出事儿了。
裴长仕走的时候说有事嘱咐,拉着她一并上了马车,进去倒讲起那日酒席上季宗德向他询问过邢大夫两人的踪迹,九思听了没什么反应,裴长仕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慢悠悠撂出下一句,“可惜那两人去了陕甘一带,目前应是赶不回来了。”
九思听完笑着与他道别,就要下马车,却被一只手拉住,一下被拽进怀里,跌坐在他身上。
裴长仕一只手拦着她的腰,微微垂着头,叹息似的道:“你在这里呆的有些久了...”
游水似的曳金湘裙铺散在厢座上,九思紧紧挨着他的身子,甚至于感触到身下那双结实有力的腿。她别扭的动了动,说:“没两日就回去了。”
他才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温和平静的看她,“我过来临安接你。”
九思算了一下回去的时候,那日还是他当朝,就摇了摇头,“您朝政繁忙,不能耽搁。”
裴长仕微微凑近了些,九思的脸和他挨的极近,视线不安的从鼻尖到唇,额角至下颚,最后陷进墨色的眸子中。他贴在她耳边一侧,嗓音温温道:“无妨。”
九思还要拒绝,想说出的话却全被堵住,身前的男子直接含上她的嘴唇,是想象中的柔软,带着微涩的茶香,有什么裹挟着无所藏匿的悸动贯心而过。
像是长久的别离,虔诚而又温柔的亲吻,许久按在她脑后的那只手才松开。裴长仕垂下眼睛,那样温润的眉眼要将她一并化成山间的泉水,轻轻吻过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