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夏的气候,闷热的空气使人感到持续的燥热。冷气未开的车厢里,他握紧了方向盘,拐过一个又一个狭窄的弯。
沈有赫走出人群,再次拨出了那个电话。这次,电话很快通了。
这样想来,他确实太久没有见易叔了。回想过去的这几个月,他都快没了回家的勇气。
助理特地提醒过他,这种时候应该静观其变,因为事态刚刚爆发,现场形势必定剑拔弩张,许多媒体也会赶到现场,作为事件的关联方他能避则避。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杨越。
他沉声道:“告诉我。”
接近傍晚时分,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离寺庙还有一公里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与往常不同,助理的声音格外的急切。
他接了起来道:“今天不是让你休假吗?怎么了?”
“你不知情?你不知情拦着我们做什么?坦坦荡荡的就让我们进去看啊,看你们是不是都跑光了!”男人狠力抓住僧人的手,将他转向一边道,“我就问你!你有看到那边的那个女人吗?!”
强压下内心的震动,一路上他给周写枫打去几十个电话,无一例外都被挂断,周绮恩那里也始终没有回音。根据线人的消息,郑一芮依旧被困在男人那里,周氏内部已经人人自危,草木皆兵。
那边安静了一会,随后低笑了一声:“你打那么多电话不累吗?”
几百人站在寺的大门口,和两个小僧人对峙着,其中最愤怒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动手,场面十分紧张。
过了一会,那边用很认真的语气道:“沈有赫,我问你……你有没有后悔过?”
距离上次抵达这个小镇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
他忙接起,问:“写枫,你在哪里?”
现场鸣起了枪,殴打僧人的人被控制住,秩序暂时稳定了下来。但民众依旧停留在原地,举着要求政府和寺内人员给出说法的横幅,有的站着,有的跪着,怎么劝都劝不动。
……
但不知为何,心中有种预感告诉他,他必须到这里。
恍惚中,
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吞咽了一下:“你指什么?”
天已经黑了下去。
和身边几个人一样,沈有赫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向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身形瘦削,有点畏缩地依偎在一个像是她丈夫的人怀里,头发十分凌乱,表情呆滞,身子微微发着抖。
气氛陷入了难耐的沉默。
小僧人表情很为难,道:“对不起施主……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方丈说现在不能进去……”
而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几个小时前,媒体登出了一则爆炸性社会新闻。
而伽蓝寺的所在地,已经被示威的小镇群众紧紧包围,现场的画面占领了地区各大电视台的头条。
“拿了纳税人的钱就做这些恶心事吗?怎么对得起诚心拜佛的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话音未落,大门口又出现一阵骚乱,几个人出手直接将小僧人打倒在地,场面一片混乱。但就在那几个人冲破障碍要冲进寺里的时候,警察赶到了。
……至于原因,他大概猜到了。
其中人口与毒品买卖的一连串曝光,大大刺激了民众的神经。虽然背后牵涉的势力十分庞大,但这次的信息曝光并没有受到阻碍,甚至于充满了超出想象的细节。
他点头,对男人道:“好,一定。”
顿饭吧。”
周围愈加浓烈的夜色中,只剩下令人无法平静的嘈杂声,几秒的时间都变得格外漫长。
“沈总,伽蓝寺出事了!”
“施主!我们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您冷静一点好吗?”
他只记得那一天,在那个诡异的市场碰见了周写枫。那时候他知道了,原来对方对周氏的那些事都已经有所了解,他也感觉到了男人想要做出改变的决心。但那时候的他,是如此看不惯男人对自己父亲无条件的信任。
“早就说我们这里越来越穷,就是这些该死的狗东西拖的后腿吧!”
“里面的人快给我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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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到离人群不远的地方后,他穿上了便服外套开门下了车。还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不远处的喊声。
虽然对方说的是他“父亲”,但他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他易叔,因为他姓沈的父亲绝对没心思去操心他的这些破事。
那个男人指着她,对僧人道:“她的两个孩子,都他妈被该死的人贩子偷了,找到人都已经疯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你们伽蓝寺撇不了关系,你们倒是出来给个说法啊!这样躲着算什么,心虚吗?!”
——作为东南地区以保留信仰初心,环境清幽宜人闻名的寺庙,伽蓝寺内部僧人竟与社会黑色势力同流合污。而最令人发指的,是由黑色势力的线索牵扯出的一系列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