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的面具下呵出一声轻轻的笑，状似随意地摆弄了一下他手里的莲花，你倒是会偷懒。嘴上嫌弃着，倒也将灯接过来了。
柳毅之握紧檀珠，面无表情：左不过是娶个摆设回来，殿下不必为我恼怒。
一颗足矣。沈沉璧说，顿了下，神色带着几分小心，你是打算今天就下手？
周毓华为男子整理披风，眼里隐隐显出几分温柔，公子的事，雁章从不敢偷懒。
对方道歉不停，秋玉恒才消了点火气，转头再看身旁，哪里还有人。
这话可太抬举他了。柳毅之自若地接上话：不怪她老人家病急乱投医似的找，实在是我早些年寒了她的心。殿下，此事我已有打算，是不会让任何人左右我的亲事的。
老管事和老嬷嬷将额头抵地，噤如寒蝉。
沈沉璧以为她是怕药中途掉了，或是会出别的意外，只好把先前截流的药丸拿出来给她，郑重地说：毕竟是害人的东西，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不想害人你知道我们沈家一向以悬壶济世为遵旨，我身为沈氏弟子却背道而驰，我我罢了，如今我哪有面目说这些。他苦笑了一声，将药丸递给她，又将药性告知，我三哥说一颗便可让壮实的妇人气血两亏，梅妃怀有身子，半颗足矣。
一旁的凤瑝挑起眼，不以为意地说：嫡庶不分，亏你家老夫人还总爱说定国公府清贵有规矩，她嫌方家没章法，她自己还不是什么不起眼的东西都往你跟前送。
沈家兄弟在一道不起眼的木门前敲了五下。
管事惶恐地跪下，老奴该死，将人跟丢了。
燕云歌手指点着桌面，轻轻笑说：陛下身边遍布暗卫，等闲接近不了，你要我在今日动手是想我死么。
他已经得到消息，梅妃今天也会出宫，若能寻到机会接近，今天确实是下手的好机会。宫外总比深宫行事方便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做？
来开门的正是赵灵，见到两人，她的表情喜出望外：怎么才来，我们大人等你们好一会了。她压低声音，看了看周围，侧身让两人先进去。
这两人秋玉恒才起了头，就被警觉的燕云歌打断，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我有些走累了，不若进这家坐一会。
这是间二进出的院子，地方不大，胜在收拾的很干净。两人跟随赵灵走进一间主房，沈沉璧看见一个盖着连帽的身影坐在那里，而沈世安只来得及看见对方的下颌，就被赵灵拦在了外头。
是。周毓华嘴角弯了弯，宽厚的手掌直接握了上去。
仅以此灯，贺公子寿。
柳毅之低头去喝茶，不语。
老嬷嬷跪在屏风外细细回话：老夫人属意方家嫡女，但是那位嫡小姐又实在没章法，怕是怕是最后会同意方家以庶充嫡的打算。
从茶楼二楼的包间往下看，柳毅之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询问：祖母是何打算？
屏风内侧，柳毅之脸阴阴地将盏茶一搁，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檀珠。
凤瑝可不这么想，不悦道：摆设也分上等汝瓷和木头桩子，子固配得起天下最好的女子，本宫怎么忍心你被这些玩意糟践。
燕云歌趁这会功夫起身过去开了门，唤赵灵过来，附耳吩咐了两句。门外的沈世安望着突然出现的小半张脸，听她似有似无的声音，不知怎地将面前之人与另一个人重合。
秋玉恒欣然同意，才牵起她的手过去，就被川流的人群撞到肩膀，本来紧握着的手一下子被撞开，他瞪着撞过来的人，怒道：你怎么走路的！
男子显然心情不错，哪怕是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那尾音也带着上扬的笑意，他将修长瘦峋的手心摊在他前面，命他：牵着。
对方掂了一下，看他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就一颗？
念头一闪而过，他只觉荒谬。
拥挤的人群里，无人应答他。
秋玉恒惊慌失声：燕一一！！！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燕一一，燕一一秋玉恒用手拨开人群，四处张望，入眼的是陌生的大婶紧张地退了一步，是三三两两人群奇怪地看着他，是正列队而来，百姓纷纷避让的禁军，而那熟悉的身影他再也寻不到了。
沈沉璧被噎个不轻。
坐着的人一袭青色的斗篷，手指正敲着桌面，见人来了，大大方方地手一指对面，声音清冷：坐。
沈沉璧面不改色地坐下来，将瓷瓶递给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打算何时动手。
燕云歌转身回来，沈大人，以防万一，我还要再备上一颗。
凤瑝爱听这样的话，嘴角翘起来，与刚才楼下失踪的那人有关？
柳毅之端着茶盏不语，沉默的片刻深深让老嬷嬷在冬日里跪出满头的汗，直到帘子后传来管事的声音，他方才问：人去了哪里？
燕云歌将两颗药放一起，在沈沉璧几度
万千花火下，同样颀长的身影并肩离去，他们来得悄然，去得高调，拥挤的人群为他们自动分散，却无人觉得古怪，顶多稀奇地多看了他们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