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又飘渺地回荡在甬道里。正是她并未避讳,又身姿轻盈才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穿过甬道是一处宽大的石室,处处简陋,除了坚固之外几是草草开凿。唯独一座人像石雕刻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副面容,那双眼睛,仿佛正戏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仅是石室,石室里的人,还有这个世界。
石像前的男子听见响动也不回身,只抓起一把枯柴添在火堆里,让室内更加温暖些。
很少见到他如此沉默,这样发愣,只是呆呆地看着石像,仿佛再与那双戏谑的眼睛对视,两人的目光里都说着无数旁人听不懂的话。也很少见他那么落寞,那么难受。或许在他接过昆仑掌门令牌之时,他的心比现下更为艰涩难忍,更为凄惶不安。只是那一刻,自己未曾在他身边,待得再见面时,他已调适好了一切,大胆地直视一切艰难苦楚,面对重重迷雾。
倪妙筠忽觉心安,他就是这样,每每以出人意表的手段排除万难,仿佛没有什么事会真正地难倒他。虽不是什么呼风唤雨,轻易就能挽狂澜于既倒的神仙,可只要有他在,任何事的胜算便神奇地凭空增了两成。
“冷不冷?”吴征还是与宁鹏翼的石像对视,淡淡问道。
“不冷,你呢?”倪妙筠靠近火堆了些,从石像里除了戏谑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明白吴征为何一直在看,在石室里也呆了足有一日。
“烤着火还挺暖,军器都搬出去了?”这是发掘的第四处僖宗遗藏,也是盛国境内最后一座遗藏所在。除了桃花山之物,盛国境内的三处遗藏在发掘之后便即拆毁,这里是最后一处,也是盛国里最后一座宁鹏翼的石像。
“嗯。你……不歇一歇,明日就要动身了。”两人之间拌嘴的斗气早已消了。
吴征每日都很忙,忙得几乎停不下来,除了营中诸事之外,韩铁衣还逼着他学了好些东西。倪妙筠虽每日都陪在他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可没多少机会闲聊,更别提亲近或是撩拨些情愫了。
“再过一会儿。”吴征喃喃道:“下一回再见到这个人就不知要到何时了……也或者永远都没机会再见到。”
“给。温山贮藏的冬桔,我刚尝过一颗,挺甜。”
“冬天想吃些蔬果可不易……”两人之间就是这么淡淡的,却不由自主地越发熟悉,越发亲近,也越发喜欢这份简单又特别的情愫:“你也吃。”
吴征并未如寻常人一样将桔皮剥尽取出果肉,而是桔皮上下撕去两只小碗盖似得一块,露出果肉头尾两截。再把中间仍粘于果肉的桔皮划开,那桔皮就像条丝带一样垂下,展露出中央的果肉来。
“嗯。”点点滴滴都有不同,即使他没有刻意,也有许许多多新奇有趣的妙法儿,给简单的军中生活增添不少乐趣与光彩。倪妙筠轻咬酸甜可口的桔子,似已习惯,也喜欢了这种简单而不平凡,就像吴征这个人一样。
“你知道么。”吴征指着宁鹏翼的石像道:“他若是还活着,我会掉头就走,躲得远远的。中原大地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一概不管,也不敢惹他。”
“这人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既然你这么忌惮他,一定有你的道理。”
“不是忌惮,就是怕,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个世上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与他作对就是自寻死路而已。”吴征摇了摇头,又欣慰地笑了起来道:“幸好他早就死了,所以咱们想做的事情都还有希望。他从前做下的那些事,我也还有机会抹得干干净净,还中原一片清净。今后还是不要再见了吧,啊?不好意思了,我得了你不少好处,彼此之间还有不少渊源,不过你从前做的事情我不喜欢,所以你的一切,都不该再存在了。包括你的过去,你留下的一切,你的子侄后代。
呵呵,不好意思了唉……”
没头没脑,像自言自语,又像再与石像对话,倪妙筠扁了扁嘴,只能把他当做疯病发了,由得他去。
“走吧。”吴征将桔皮抛在火堆里,转身拉起倪妙筠就要离去。
倪妙筠指尖一缩,终究没有抖开任由吴征捉住。两家的亲事几乎板上钉钉,除非战场上谁有什么三长两短。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甩开?这叫事已如此,与自家肯还是不肯无关。
倪妙筠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问道:“怎地又忽然想走了?”
“这人死了百来年啦,再可怕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在这里呆了一日已习惯了,就是忽然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来。”吴征龇牙咧嘴,一副十分恐慌的样子道:“陷阵营那边,我刻意让他们大冷天的长途跋涉。你知道的,盼儿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最好逼得她吃不消半路偷跑。没想这小丫头一路就这么熬了下来,三日后就要抵达柴郡,你说我慌不慌?”
倪妙筠一甩手臂嗔道:“谁让你这么卑鄙无耻!”柔荑被男子粗糙的大手握在掌心,虽是暖融融地,可舒适之感越发让她心慌。吴征一提顾盼之事,她心中又有些泛酸的火气,借机甩脱。
“我……”吴征目中的惊慌之意忽然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