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从大门口,一步步往卧室这头走来。还睡梦中的简清睁开眼,猜想应该是安颜回来了。
脚步声踉跄着走进了对面的房间,那是安颜的卧室。
这丫头,还知道回来!
简清松了口气,放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觉。起床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敲安颜房间的门。
手刚一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
这丫头,怎么连门都没关。
她推门而入,发现安颜连行李都没收拾,随意的倒在那儿,地上、行李上,全是泥巴,看上去像是被人遗弃了一样,怪可怜的。
安颜穿着便衣坐在床边,背对简清,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头发也乱糟糟的打了结,衣服上全是褐黄色的泥,像刚从井底爬出来的女鬼。
她从来不会容忍自己这么脏。用安颜的话来说,谁知道人在什么时候会遇上有钱帅气的真命天子,她得时刻准备好,睡觉也不能松懈。万一哪天地震了,她也要当避难场里最光鲜亮丽的那个。
这太不对劲儿了。这样的场面换了谁都能察觉出来,何况简清一向敏锐。
她屏息走近,站在安颜面前,小声的唤了句:“安颜。”
安颜没走反应。
她又弯下腰,与安颜平视。
安颜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灰渌渌的,毫无神采,惨淡的唇轻颤,机械呆滞的重复着什么。简清听不清,只能把耳朵凑近了去听。她还是没有反应,唇瓣翕动,细微的声音从干裂的唇里溢出,这下简清终于听清了。她在说:
血、泥巴、剪刀、针。
........
.........
安颜疯了。
虽然简清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安颜在听了几次自己名字后,突然开始大吼大叫,摔东西,不停用脑袋撞墙。简清拦了好几次,才把她拦下来。
她的头破了,脑袋不断流血,染红了整张脸,可她跟失去知觉似的,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是安静下来,继续叨念着:“血,泥巴,剪刀,针。”
房间里,只有安颜神叨叨的声音,折磨简清的耳膜。一时间,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听见:血,血,血。
好多血,到处都是血。简清慌乱的去捂安颜的伤口,想要帮她止血,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些流不尽的血快要把简清淹没,她拼了命的想要从血海中走出,可安颜的血像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蒙住了她的眼睛,从她的鼻子、耳朵、嘴巴,不停地往里灌。就在她快要溺死在血海中时,一通电话将她从幻觉中叫醒。
“喂。”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
“简简,你怎么了?”萧笛发现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握紧了电话问。
“萧笛?”简清辨认出电话那头的声音,整个人却已经虚脱到,不想再去追究为什么他会打给自己,以及明明已经拉黑了,电话怎么会打通的事。
如果她还清醒就会发现,萧笛不过是换了个电话号码而已。
简清一下想起他是个医生,立马打起Jing神问:“你在哪儿?”
萧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简清,自己在她住的小区外面,万一她又生气,该怎么办。
他的内心无比纠结。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出现了,可心底老是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李乐乐。
虽然她一直在否认,还不停用言语刺伤自己,但萧笛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他来了,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找她。
“你能帮帮我吗?”简清又问。
这句话她纠结了许久才说出口,毕竟之前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现在去求人帮忙,的确不太好。可安颜已经这样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万一待会儿又发疯怎么办,到时她需要一个专业人士在场帮忙。
萧笛想也不想的答应:“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在你家小区门口。”
“还是之前那个大门吗?”
“是。”
“那我给保安打电话,让他们放你进来,你还记得我家在几栋几楼吧?”
“记得。你......没事吧?”
“我没事。”
简清恢复了理智,想起安颜的伤口还在流血,于是凑近了去瞧她的伤。伤口不大,血也已经止住了,但还是需要包扎一下。
“你会包扎吗?能帮我买点纱布、棉花之类的吗?”
萧笛虽然不是学这个的,但在医院呆久了,多少也懂些。
“我会,你哪里受伤了?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简清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没做,拜托道:“你能帮我叫救护车吗?不是我受伤,是安颜,那天喝醉的那个,她Jing神好像出了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