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是很多。顾长思抱着狐裘,鼻尖萦绕着玄门里清淡雅致的檀香味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马车一晃,突然停下了。顾长思睁开眼睛:“怎么了?”“怎么了?我来抓人了。”车帘一挑,霍尘那张相别不过半个时辰的脸猝然出现,像是他们 垂涎霍尘不等顾长思反驳什么,腰一弯就钻了进来,大马金刀地往他旁边一坐,伸手在车门上拍了拍:“走吧。”顾长思一哽:“……你不用当值吗?”“我同子澈换了两天班,前前后后加起来我这可要一口气连值七日了。”霍尘揉了揉后颈,“就这,小王爷也不感动吗?”“我不是说……”“是啊是啊,你不让我跟你走,我也没从中军都督府离职,只是请假几日送你回去而已。”霍尘掰着指头给他算,“长安出去一路向北,翻过祁恒山就会进入晋州辖内,出了晋州便回到北境。我送到晋州城外就回来,好吧?”顾长思刚想说什么,霍尘便继续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皇帝今日是一个想法,明日说不定又会改一个主意,你能安顺地离开晋州,那就是能够安安稳稳回去了。不仅是你心里惴惴不安,我也是。”“所以,为了你能够平安回去,也为了我能够吃好喝好睡好,小王爷就别推辞了,嗯?”霍尘那双桃花眼太有蛊惑性了,尤其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眼睛里的虔诚和期盼让人根本拒绝不了他的要求,只消拽着顾长思的袖口晃一晃,什么就都是他的了。顾长思只好认栽。霍尘笑了,从背包里翻翻找找,献宝似的变出来一只小木盒。顾长思眉心一跳:“这是……”桂花糕?“我从秋大人那儿求了好久让她透露给我的,她怕我惯着你,给你吃太多了,牙齿吃坏了。我可是再三保证过才拿到的地址,刚才来时匆忙买了一盒,还热乎着,看看好不好吃。”
长安城西老字铺做东西很考究,整只木匣用红檀木做成,盒盖上面用金粉绘了一枝葳蕤的桂花,里面的桂花糕香气幽幽透过盒子传出来,活像是折了一枝真的别在红木上。顾长思手指不自觉地去摸上面的图案:“……我都多大了,也就长若姐天天拿我当小孩子看。”“你在玄门里还能撑得起师兄的架子呢?”霍尘逗他,“我可是听说了,长字门五个人,除了苑长记就属你最小,长念长若按照年龄都是你的兄姐。”“那又如何。”顾长思斜睨他一眼,带了些警告,却不似以往那般淬了坚冰,反倒让那飞扬的眼尾像是一只小勾子,一把攥住了霍尘的心神,“入门早就是有这种权利,再者而言,我不像师兄吗?”霍尘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愣愣道:“啊……有,像、像。”顾长思唇角勾了勾,伸手把盒子打开,捻起一块慢条斯理地入口。霍尘不知怎么,眼神愣是从他身上挪不下来。他眼瞧着顾长思瘦长的手指托住了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动作间桂花糕在半空颤颤巍巍地晃,顾长思像是怕它跌下来,歪头过去用嘴叼住了一小块儿。霍尘的手指不自觉地蜷曲了一下。顾长思眼睫微垂,高挺的鼻梁落下一点Yin影,遮住了桂花糕上点缀的细碎花瓣,桂花糕洁白无瑕,衬得顾长思那双微微张开的唇愈发红艳,像是只唇角染血的艳鬼。明明他表情那么正经,动作也那么正经,霍尘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蓦地,他从顾长思抬头的动作里窥见了在桂花糕上一闪而过的舌尖。那一下动作太快了,舌尖在桂花糕上一触即收,软糯的糕点在这样轻巧的力道下还是弹了弹,霍尘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长思泛着水光的唇,偏生那人好像无知无觉,还伸出舌尖再度舔舐了一下唇角。“果然还是刚出炉时好吃——”“啪”地一声,霍尘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顾长思惊诧地望着他:“……你怎么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隔三差五还能听到祈安在和外面的车夫闲聊,石子叮叮咚咚地被马车车轮碾起又弹飞,细碎地敲打在车壁上,那一刻,霍尘的心跳比这些小石子还要杂乱无章。“我……”再近一点点、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能够嗅到他唇角桂花的幽香,再过分一点,还能够将那抹幽香吞入唇齿中。顾长思的唇会比桂花糕还要柔软吗?霍尘的拇指摩擦在他的手腕上,毫不避讳地在内心里承认,他是有些忍不住了。顾长思的一切都在吸引他、勾着他、扯着他,让他想要把这个人据为己有,让他那双冷肃却又漂亮的眼睛里再也看不下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