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给我评评理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她颤抖着手指向蒋辽,苦不堪言冲外面道,“如今家里有些事要他帮忙,他倒好,不记着生恩养恩,却还记恨着家里当初把赶他出去,连爹娘都不认了……”廉长林一听开头就感觉不妙,来不及阻止方氏便嚷得更多人围了过来。“以前家里跟你好说歹说,你硬是要嫁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做妻,怎么劝都不听害的家里在村子抬不起头,你爹气头上才说了几句狠话让你别跟家里往来。”方氏哭诉道。“如今都过去几年了,家里是记挂着你才借机让你回去,却不想你反倒记恨上我们,到如今还怀恨在心。”说着她愁苦着脸叹了叹气:“算了,说到底我只是当后娘的,做的再多在外也落不到好。”“但怎么说我也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弟弟成亲这么大的事,你不愿回去就算了何至于把话说的那么绝,还诅咒你弟弟的亲事……”妇人哽咽难鸣话是彻底说不下去了,抹着眼泪有苦无处宣的模样看的人目不忍观。蒋辽站在前面无动于衷冷眼相待,外面围观的人也是看不下去了,议论纷纷对着他指指点点横加指责。“身为男子却嫁人做妻本就有愧父母,如今家里既往不咎却还反倒诅咒起人,这心是真够歹毒的!”“堂堂一大男人做出这种事竟然还有脸一起出来做生意,真是不知廉耻!”“还嫁个哑的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的,依我看家里就该跟他断了关系,做啥还让他回去?看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个!”类似的话廉长林以前没少听过,旁人的看法他也从不放在眼里。蒋辽突然来到这里就摊上自己这个麻烦,这些事与他无关如今还被牵连,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非议诋毁。廉长林喉间干涩,沉着脸目光发冷一一扫视前面道长论短的人群,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的发僵。这些人不知就里被煽动,激昂声讨越演越烈居高难下,看到方氏暗里露出得意之色,蒋辽转头看廉长林,紧跟着微皱起眉。察觉到身旁凝视而来的目光,廉长林回了回神,眼底Yin晦难明的眸光散开。蒋辽目光如炬又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在他看过去后便挪开了视线。短暂对上他的目光时廉长林微顿了顿,随后转回头,眼里的情绪已经被一点点抹平,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这大户人家娶男妻不多的是,穷苦些的老百姓讨不着媳妇两爷们凑合过的也不是没有,我当什么事呢多新鲜呐!”“要我说这些话听听就得了!别人的家事瞎掺和什么呢!”这两人经常结伴来摊子吃东西,这两老板什么为人他们都看在眼里,过来听到这忍不住说道。
不过一帮人围在摊子前声讨的吵吵嚷嚷,两人的话才出来就被铺天盖地的声音掩了过去。有本就看不顺他们生意的小贩趁机落井下石,凑在其中高声起哄。“对爹娘不孝都不配做人,那做出来的东西再好吃又怎么样,又还招乞儿来帮忙,谁知道那些吃的干不干净!”“我看大伙儿以后都别来这里买东西了,免得哪天吃出什么问题,爹娘都不认的人还会管食客的死活吗?!”闻言还在桌椅吃东西的客人顿时就坐不住了,付了钱的扔了筷子匆匆起身离开,没付钱的到底良心未泯走之前还是放了钱。刚才一帮人突然围过来,石头和石块便放了手头的活,现在望着一嘴一句破口大骂的人群,石块不知所措紧紧抓着石头急出了眼泪。蒋辽回头见他被吓的不轻,石头也半斤八两,客人走了倒是还知道过去收钱。他转回头看到方氏闹了事就想脱身,拿起一个空碗猛地砸了过去。碗突然在脚边落地开花,方氏吓的连连跳脚高声尖叫,嘈杂的议论声紧跟着戛然而止。围观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望向大逆不道对母动粗的蒋辽。“都说完了吧,说完该我说了。”四周静下,蒋辽视线扫过外面脸色诧异的众人,最后停下看向方氏。“我生母过世的早,自从你进了蒋家,打有记忆起我就没吃过一天饱饭,天天还要早出晚归干农活,而同样的年纪,你儿子在家里养尊处优一日三餐都没被落下,到年岁了就能立马去私塾读书,我却连私塾门口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话已至此没什么好顾及了一般,蒋辽停顿了下才不得不继续往下道:“他是你亲生的你对他多上心这无可厚非,但我每日忙不停地干活,到头来还被你克扣饭菜——”“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一个字都不提,这会儿反而跟你弟弟比较起来,你怎么不看看你比他大了多少岁!”刚才蒋辽砸碗过来,方氏还惊恐未定,听到他的话险些没忍住气急败坏,反斥道:“你小时候那会儿家里是什么条件?当时村里哪户人家的小子不是半大点就跟着去地里干活的!”她望着蒋辽寒心道:“而且那时候家里能有多少吃的,不多干点话怎么养得活一大家子,你倒好,独独记着这事不算,还反过来诬赖我不给你吃饱饭……”廉长林闻言蹙了蹙眉。方氏当年就是如此,惯会装模作样借题造势,以前的蒋辽不善言辞才被她回回得逞,从而背上莫须有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