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次空白后景物模糊呈现,他忽然发现李玉竹从眼前消失了,同一时间,余光里一个影像在前方高处晃动,他抬起头,隔着挖掘机的风挡玻璃看见李玉竹邪魅的笑脸。
下一秒,庞大的机器喷出一股浓烟朝他驶来,他被撞倒,坚硬的链轨从腿部向上覆盖他的视线,他还来不及感受死亡的恐惧就只剩双臂还能看出模样。
血溅到一旁的张文华和夏杉杉身上,此时夏杉杉手上的绳子终于解开了,她等不及完全挣脱束缚,一边蹬动双腿摆脱绳索一边帮张文华解绳子,她虚弱得要命,绳子在她指尖不肯移动一寸,她看到白勇残肢上的刀,爬过去捡回来,割开张文华手上的绳套。
挖掘机再次发出轰鸣,抓臂抖动,车身旋转,挖斗从他们头顶上方划过。
一晃而过间,张文华看见李玉竹癫狂的表情,忽然明白她是在尝试让这无情的机器开过来碾压他们。
她一定是疯了。张文华想着,让夏杉杉向远处爬,他自己挣开绳子跑向挖掘机,他们刚一动,挖掘机便从他们停留的地方冲过,一直撞到阎罗王石像才停下。
山洞猛烈摇晃了一下,狂风骤雨也达到最盛,世界仿佛在这一刻上下颠倒,张文华连滚带爬地跑上去,抓住挖掘机的车门,在链轨重新移动起来的前一刻跳上驾驶室,拉扯住李玉竹,“玉竹你醒醒,我们得救了!”
李玉竹不管不顾,继续毫无章法地扭动各种操纵杆,猛踩脚下的踏板,挖掘机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在洞窟内横冲直撞。张文华尝试把李玉竹从座位上撞开,可随着机械臂张牙舞爪,车身左摇右晃,他好几次都险些被甩到车外,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
往返几次,周围的石柱、石瀑被摧毁殆尽,地上更多的尸体变成一滩滩肉泥,最终挖掘机一边的链轨压上一个乱石堆,机械臂坠着车身侧翻,风挡破碎,两人被罩在驾驶室内,李玉竹压在张文华身上。
车终于停了,张文华盯着李玉竹失神的双眼,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白勇死了,都结束了,你醒醒吧!”
说话间,一点刺痛从后颈传来,张文华意识到是李玉竹的手在背后用什么东西刺他,急忙调整姿势在狭小的空间里挤住李玉竹的胳膊。李玉竹无法发力,奋力抽出手,手里攥着一片长条形碎玻璃,毫无顾忌地刺向张文华的喉咙。
张文华本能地攥住玻璃尖头跟李玉竹角力,同时喊道:“我是张文华啊玉竹——你要杀我吗?”
李玉竹依旧没有反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玻璃上,那股力气奇大,好像正有邪恶的东西操纵这残破的躯壳。
张文华的双腿和头都卡住了,上身的姿势很别扭,使不上力气,眼睁睁看着鲜血一滴一滴落进他的脖子上,玻璃尖一点点划开他的手掌从小指下露出来,接触他的脖子,他尝试偏头,玻璃尖却抵住他的颈动脉。
突然,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李玉竹的上身随着自己的力量扎下来,额头撞上张文华的鼻子,张文华的手臂也随着惯性无意识向上抬起,撞上李玉竹的喉咙。
时空凝滞,笼罩在李玉竹身上的那股邪力戛然消失,她安安静静地趴在张文华身上,就像以往每次的温存。
片刻后,温热的血如泉眼一样顺着张文华的双手流向两臂,绵绵不止,张文华慌忙松手,发现碎玻璃没有掉下来。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想抬起李玉竹的头看看,李玉竹却紧紧搂住他,“别动,再抱我一会儿,抱我一会儿……你女朋友不会生气的……”
这声音中更多的是气流声,张文华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李玉竹却突然抬起头,抹了抹脸上的血和泪,慌慌张张地说:“对不起……我不能把你弄脏……不能把你弄脏……”
她吃力地蜷缩起身子,在张文华的身上坐起来,半截碎玻璃从她的喉咙里滑落,鲜血如瀑。
她继续涂抹身上的血,整理衣服,好像在外面淘气不想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一样,然后踩着座位,从破碎的风挡爬出去,落到地上,歪歪斜斜地走向风雨飘摇的山洞口,边走边咳嗽,纤弱的后背佝偻成一团,最终栽倒在闪电的蓝色光芒里,再也不动了。
山洞深处,遍体鳞伤的光头最终倒下。三七头已死,枪也打光了子弹,壮汉高举一块大石头向前逼近,光头向后退,虚弱地朝壮汉丢石块却止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雷电越发密集,很近很近,好像就落在山上,每一个响动都仿佛山崩地裂,好像老天都在为帮不上光头而着急。然而,随着一道电光击中洞口外的物资堆,惊雷灌满山洞,洞顶的一块钟乳石被震断,倏然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刺进壮汉的天灵盖,壮汉丢下石头摸摸头顶,轰然倒地。
夏杉杉从挖掘机里把张文华拉出去时,光头也赶到了,他身上的汗衫只剩下领口部分,浑身上下都是血,头顶的破洞鼓胀,像长出一个犄角,可是他的呼吸却依旧鲜活,表情轻松自在,仅仅像是一个运动员刚刚结束一次日常训练。
他扫一眼铺满破碎肢体的山洞,摸出两支烟点着,递给张文华一支,说:“这个局面挽回不了了兄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