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吧,”风鸣说,“警局那边我去申请。”如果柯枫没记错的话,那架飞机是傅总私人财产。吵了架还在刷人家的卡,他风哥可真行。合同在。祁冽对此基本没什么意见,鼻青脸肿的签完了字,便再次倒进病床中装死去了。柯枫收起合同出来,看到了在走廊里等他的谈寂。“伤口不疼吗?成天往病房外跑?”“哪有那么脆弱,”谈寂无所谓的说道,“昨晚做了个梦,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单纯的机械性锐器伤,其实没必要一直住在医疗区里,但属于谈寂自己的单间,墙壁和地板上残留了不少血迹,尚在清理,而柯枫的套间里仅有一张双人床,睡在一起很可能不小心压倒伤口。他倒也不介意去睡沙发,可惜小少爷并不同意。当然,住在医疗区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医生不会纵容他熬夜打游戏。早睡早起的谈少爷,意料之外的做了个梦。与之前清晰的画面不同,这次局馈赠给他的,是一些细碎凌乱的过往。像是那种睡得不熟时,会接连做的没有逻辑的梦。是白露未晞的清晨,窗台上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是Yin雨连绵的午后,屋檐下突然多出的风铃。是万籁寂静的夜晚,长刀挥斩而出的银光。梦中少年眉眼深邃,背影尚不似如今这般坚实可靠,但也强韧而挺拔。他说:“花儿很香,希望你会喜欢。”他说:“梅雨苦闷,不如听听风声。”他说:“听闻眠岚提及,你酷爱看人舞刀弄剑,不才,刚习得一套刀法。”还有许多许多,烈日下的回眸,雪夜里的碰杯,那些被谈寂遗忘又记起的,那些隔着单面玻璃的,相识。局把属于柯枫的一切回忆,全都还给了他。这一觉谈寂睡了足足有九个多钟头,期间被日出的光线扰醒,又不厌其烦地拉上了病房里厚重的窗帘,戴好眼罩,只为了再多看几眼,那被遗忘在失落光Yin中的,轻狂少年。柯枫静静的听着对方说完梦境中的内容,才笑问道:“小美人,喂过流浪猫吗?”“没有。”
“有段时间我被调去南部分公司那边,替狂蝶喂过一阵子,”柯枫说,“那个大院子和附近的街巷里,总共放养了百十来只猫,有的活泼开朗,会主动向人乞食,有些则害羞内向,躲在墙角的缝隙后面,就算拿好吃的引诱,也不为所动。”但柯枫很喜欢去逗那些怕人的猫咪,放在墙角的猫条和猫罐头,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消失不见,虽然从未见过住在院墙缝隙中的猫咪,但柯枫知道,它就在那里,时不时观察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禁回忆起了,少年时哄逗过的那个小少爷。二人重新回到了属于谈寂的那间病房,窗帘早已被拉开,被子也整整齐齐叠在了床尾,窗外的天Yin沉沉的,却一点也不影响柯枫的心情。“我那时不过是觉得生活过于枯燥,喂猫也好,逗你也罢,从不是想要谋求些什么,”他说,“哪值得十二岁的你,舍命去护我?”那场神怒降临的浩劫中,所有参与者,都或多或少的失去了一小段记忆。不少失败品虽然活了下来,Jing神和记忆却十分混乱,研究员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李组长变得愈发Yin沉疯癫,却都不如挡下了神怒的谈寂伤得厉害。他不但在私人医院里,接受了长达三年的特殊治疗,还因此被抹去了,十二岁之前的全部记忆。只为了救下另一个空间里的柯枫。“想救便救了,”谈寂仰着脸看他,表情依旧很淡,“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再说了……”句尾淹没在了温柔的亲吻中,柯枫轻拥着他,以舌尖舔开唇瓣,气息交融。半晌,才又问:“再说什么?”谈寂轻喘了几口,回答说:“再说,当时除了玄冥,愿意和我亲近的,只有你一个人。”狂蝶当他是天赋最好的学生,眠岚视他为任务目标和观察对象,实验方对他又爱又怕,敬称做神明。只有玄冥把他当做养子,只有少年柯枫敢接近他。幼年的谈寂虽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却也能读懂别人对自己的感情。所有人里,只有柯枫给的最纯粹,纯粹只是为了逗他开心。“没人告诉过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谈寂说,“他们喊我神明,奉我为最强天赋者,却从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仿佛对所有人而言,我都只是个厉害的工具,没有感情,没有意愿,只要调试到最佳状态,就能实现他们想要的一切。”“我是他们的愿望,所以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愿望。”柯枫将他搂在怀中,很认真的低头与其对视,深邃的双眸里写满了心疼。“那你最想要什么?”谈寂朝他笑了一下。“你。”炙热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病房之后的几天,谈少爷依旧老老实实的待在医疗区的病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