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像那么多年，孟欢夜裏都生活在这样的噩梦当中。
孟欢摇了摇头。
可福利院的男长辈对他态度就比较普通了， 阿姨们喜欢乖乖的男孩子，叔叔们还是喜欢虎虎生风一点的，每次看见孟欢还会特意鼓励：“你就不能有个男孩子样吗！”
他俩走向了祁雷之处的那道门。
蔺泊舟斜靠着单人床，目光放在他身上，“嗯，知道。”
想到什么，孟欢忍不住笑了。
腾出的一间屋是以前的门房，现在改成睡的屋了，估计祁雷偶尔来就睡这儿，收拾得干干净净，单人床的下铺放着一张蓝黑色条纹的被子，质地保暖，窗户让报纸从裏层封住了，从外面看不到裏面，保密性还可以。
“我以前就生活在这个地方。”
蔺泊舟眉眼染着阴影，双目内敛：“你什么样子我都很喜欢。”
孟欢包裏装了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把东西腾了出来。
蔺泊舟扫视时，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七八岁的孩子，夜裏冻的浑身发抖，肩膀瘦弱，可怜巴巴往厕所裏走的样子。
孟欢小脸白白净净，用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目光扫视周围，
“我们先进去把东西放下吧。”
孟欢小时候就跟女孩子一样秀气，福利院的舞蹈团缺小姑娘，孟欢让周阿姨戴上假发，擦了擦腮红，点了颗美人痣往舞蹈团裏送，硬是漂亮秀气，白白嫩嫩，一般人认不出来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这裏条件不好，夜裏洗澡要去长廊对面的卫生间，跟高中住校的公共卫生间一样，到十一点就停水了，盥洗池也在那边，我先给你指明一下，晚上你就自己去。”孟欢跟他交待。
孟欢目光随之打量。
蔺泊舟轻轻揉他头发：“笑什么？”
太多的回忆涌上来，孟欢深呼吸了一下，没再继续想像下去。
孟欢站着和他聊了会儿天，端着菜跟蔺泊舟坐到了稍远的地方。
孟欢的审美是从小就有的，其他小朋友还分不清深红色和粉红色， 孟欢已经可以帮周阿姨推荐口红了。
这个阿姨特别喜欢他，连忙抄起两个盘子，往裏面打了满当当的肉菜：“来来来，多吃点，你还是这么瘦。”
孟欢性格有点儿温柔主要是，见不得别人不好，看见阿姨手上长了冻疮，就把自己攒的钱拿去买了药，还记得阿姨当时惊讶地拿着冻疮膏，孟欢小脸白白净净，像个小精灵一样，咬唇有点儿害羞地看她。
“好！”孟欢回答的声音响亮。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孟欢侧过头看他。
，仰着脸，静静望远处的天空。
房间到走廊的卫生间有一段距离，长廊瘦削，墙壁剥落下白灰，周围缠绕着树影。没有阳光，被阴影吞噬时，这个地方确实带了一点儿令人害怕的气氛。
那阿姨笑笑：“对，子宫肌瘤，动了手术，你明天去看看？”
“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
孟欢抬手指了指：“卫生间在走廊尽头，这一段路晚上没有灯，周阿姨白天累了一天我也不想叫醒他，只好自己一个人憋着，每天晚上不敢去上厕所。”
周阿姨也是。
孟欢确认东西都放好了，这才道：“出去逛逛吧？”
阿姨从那以后就很喜欢他。
福利院裏有饭堂，孟欢带着蔺泊舟过去时，有阿姨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欢宝，回来啦？”
蔺泊舟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哑，指头落在他耳垂轻轻捏压。
孟欢听到这句话都很懵，连忙学几句脏话，叔叔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欣慰，又忍不住想揍他。
“福利院和正常的家庭差不多，只不过小孩子多一些，阿姨都对我们很好但是小时候还是有很多恐惧的东西，尤其那时候看了些恐怖片，什么“大家都是好几个人住在一间房裏，平时都不害怕，但到半夜想去上厕所的时候，就会很害怕了。”
孟欢不太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什么时候变成了男，但仔细想想，可能跟这群怪叔叔阿姨脱不了关系qaq。
蔺泊舟应声：“难怪你会画画。”
孟欢脸红：“你别说了，被他们听见。”
孟欢想了想，说：“阿姨都很喜欢我。应该是那个时候，我读小学拿了一等奖一百块钱，给食堂的阿姨买了冻疮药，给他们涂手护理，他们就很喜欢我了。”
“如果当时我在，一定整夜陪你。”
“周阿姨爱美，但是又不好意思打扮，其他小朋友还没有鉴赏能力，周阿姨就经常把我交到屋子裏，擦粉，涂口红，问我好不好看。”
人的本能之一便是恐惧，小孩子没懂事时就知道害怕，甚至触感更深。
当时有人打趣：“欢欢这样子，以后是不是得找个男朋友呀？”
孟欢点头，走近：“我听说周阿姨生病了，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