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转动着扫向周围的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出声,秉承着看热闹的人更是占了大多数。而她最寄予希望的大哥,二哥只是用沉默来面对她,更是拉着她尽快离开。盛国公府三天的流水席还没办完,就已成了金陵城最大的笑话,更有人质疑其,昔年沈家大公子的状元名是否也来得名不属实,只是这个声音刚冒出,就被拥趸的人给按住头打了下去,连丝毫水花都不曾泛起。随着沈归砚被带走调查,坊间关于他的口碑又一次翻了风口。要说之前是赞誉不愧是沈状元之弟,哪怕以前养在乡下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颖悟绝lun,聪明绝顶,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皇城脚下,居然还有人胆敢舞弊,还好查出来了,要不然以后还有什么公平可言!”“怪不得我之前看他的时候就感觉他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不像个好人,也难怪能做出科考舞弊的事来,简直是丢尽了我们天底下读书人的脸。”“我说老三啊,前些天你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说那沈归砚简直是文曲星转世,你第一眼看到他,就认为此子并非池中物。”前面大骂特骂的大汉被人拆穿,脸上顿时挂不住,涨红着脸的反驳起来,“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污蔑我啊。”另一个人冷笑,“要我说,他和那位沈家养女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胆敢在科举上舞弊,一个心肠歹毒,怪不得能当夫妻,原来是臭鱼找烂虾啊。”鱼龙混杂的茶楼外,此时正停着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马车。丫鬟听着里头的喧杂声,眉心皱成川字,隐有不耐道:“夫人,这等腌臜之地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要是让少爷知道了,难免会不高兴。”“嗯,回吧。”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后的萧雨柔放下帘子,也遮住了眼底狠戾的幸灾乐祸。她沈宝珠凭什么能风风光光的当上会元娘子,最后的状元娘子,而她的丈夫却要屈居于他之下,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在沈宝珠那个蠢货是斗不过她的,何止是斗不过她,这一次她定要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科考舞弊是立朝后首次发生的恶劣事件,不可谓不引起多方重视,就连盛国公,沈夫人为此多番走动关系都只得到一个闭门羹,昔日交好的官员更是明哲保身的不见。找了一圈的宝珠发现她根本找不到人帮她,整个人急得就差往腰间挂着小皮鞭勇闯天牢了,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尚在,就算在怎么着急也只是在屋子里头,咬着指甲盖来回踱步。好友们都不在京中,皇宫她又进不去,要说能帮她的人,好像也只有大哥和二哥了。大哥身为这一次批改考卷的官员,肯定有办法能证明他的清白,大哥也肯定不会看着他被冤枉泼脏水,要知道大哥最是嫉恶如仇,铁面无私。
等她来到青居,听到的却是鸿月对她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宝珠小姐,请您回吧,大少爷现在不在府里。”宝珠立马急了,追问道:“大哥去哪里了,大哥有告诉你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这个,大少爷倒是没说。”鸿月担心天冷会冻到她惹了公子的责罚,遂劝道,“宝珠小姐,要不你先回自个院子,等大少爷回来了,小的在来禀告你。”“不用,我就在这里等大哥回来。”说着,宝珠也不顾天冷,直接抱着膝盖在扫过雪后的台阶上坐下。从她出现在青居的那一刻,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沈亦安的耳边。即使身处冬日, 依旧鸟语花香的温泉小院里。庭院落雪下,长衫广袖的男人并未束发,仅是用一根白玉簪半挽发, 袅袅腾升的白雾逐渐模糊了茶雾后面的那张脸。流水明月,松涛清风。在旁伺候的堇文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在听到宝珠小姐的事后仍无动于衷, 不免心生疑惑, “公子, 我们不回去吗?”眼见着天上又要落雪了, 宝珠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 还不知道得有多冷。神色淡淡,不为所动的沈亦安用玉勺取一匙茶沫置于青色烟雨茶杯之中, 又添了少量沸水, 将其调成色泽均匀细腻的茶膏,调膏后是才是进行最后一步‘点茶’。“点茶”也有讲究,在茶膏里注入烧开后静置一会儿的热水,注水时还得用茶筅搅拌,此名又唤“击拂”, 这个过程共分七个层次,注入的七次水又叫“七汤”。石碾轻飞瑟瑟尘,ru花烹出建溪春。1那么一套繁琐的点茶工程经由他之手做下来非但不令人感到半分繁琐,反是赏心悦目如画中人。沈亦安把点好的茶相递,“她为了其他男人来找我, 就应该猜到结果。”任何事他都能随了她的心意,唯独是为其他男人求情,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受人蛊惑的幼兽想要逃出温暖的牢笼, 那该怎么办,自是断其爪牙利齿, 用金链锁之,束于高阁。天边又悠悠地往下飘落着酥雪,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虽迟了一两个月,却下得比往年都要厚上一层,入目所及之处皆是白茫霜雪玉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