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自封平祥将军,为夏家复国的江山杀出了一条血路。巾帼染血过横塘,山花漫卷马蹄芳。素面笑靥杀意藏,豺狼灭魂斩凄霜。她于重围阵中险救过夏知瀚,于死人堆里背出过顾煜。虽是武功盖世,威震八方,但当个将军镇守边疆并不是夏知秋的理想。夏知瀚登基后,她直接快乐卸任,把没处理完的烂摊子扔给顾煜,表面上悠闲自在当公主,背地里掌管着民间的江湖。正如当年老道所言,夏氏兄妹如龙凤腾于淬火,Yin阳相生相克,一日互相辅佐,稳保大夏天时并济,地利人和。从回忆里回过神,不知不觉间,花轿已经停在顾府门前。顾煜身着华服,面色冷酷,但一如既往帅气。看到他又摆出这副欠揍样,夏知秋心里那个火啊,不等绾娘来搀扶,左手拽起红盖头,右手拎起剑,准备来个霸气出场吓死顾煜,自信地抬脚,结果没留意轿子上的门槛,摔了个狗吃屎。立在轿旁的绾娘吓得一愣。站在门口的顾煜确实被她吓得一愣。在场的来宾停止了东长西短侃大山,被吓得一愣。吹号的,拉琴的,跳舞的,专门起哄的,啥也不会滥竽充数的都不敢动了。马勒戈壁,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夏知秋恨不得摔死在地上。夏知秋尴尬地爬起来,尽量优雅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扭头冲众人恶狠狠地问:“你们看见什么了?”众人慌忙答复:“没有,什么都看见。”“既然没有,给本宫接着奏乐,接着舞!”夏知秋气恼地吼道。于是吹号的,拉琴的,跳舞的,专门起哄的,啥也不会滥竽充数的都开始动了。不顾绾娘苦口婆心的阻拦,夏知秋就这么提着剑,灰头土脸跨过火盆,进了顾府。喜堂之上,叫堂的小倌看看冷着脸的顾煜,看看提着剑的夏知秋,平日里的大嗓门都还给了亲娘老子,脸憋得通红,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小倌又怕断头,又怕对不起职业Cao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闭着眼喊一句:“一拜——”“闭嘴!拜个屁拜,都别拦我,顾煜我今天就掰了你!”夏知秋气势汹汹地拔出剑,看样子要动真格。绾娘眼看着拦不住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使不得呀……”小倌吓得魂都没了,一翻白眼就昏了过去。
众人被夏知秋吓得不轻,一时间都借口护送小倌慌慌张张蜂蛹而出,把一对新人晾在了空荡荡的大殿。毕竟是曾经的平祥将军,出了名的性子烈,当真发起火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刹不住。“我哥脑子被驴踢了让你娶我,你踏马还真敢娶?没良心的忘八犊子,几日没教训皮痒痒了是吧?我今天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你师傅是谁!感受一下久违的关怀!”夏知秋举起手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顾煜身上劈。到底是夏知秋一手培养的人,顾煜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沉静地一闪躲,锋利的流霜扑了空,砍在顾煜身后的板凳上,板凳直接从中间裂开,断成两节。板凳:我真的会栓q,就没人为我发声吗。“皇命难违,徒儿百口莫辩,还请殿下息怒。”顾煜面色清冷,躬身作揖。顾煜的武功一半在顾府没落前由家里的先生教习,一半则是师承夏知秋。当年十岁的顾煜像流浪的小狼崽子,满眼戒备盯着夏知秋。“底子这么好,不跟着我习武都可惜了。你不是说要当将军报仇雪恨嘛,不听师傅的话可不行。”十六岁的夏知秋面带笑意,蹲在地上,抬着头,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抚摸着顾煜的脑袋。顾煜气哼哼地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一个中庸,又是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怕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我一拳没把你打哭就不赖了!”说着挥起小拳头就要往夏知秋身上砸。夏知秋“噗嗤”一笑,抬手接住他的拳头,顺势把他胳膊反剪摁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不费吹灰之力。“小傻忘八,劲儿不小啊,性子挺烈嘛。”he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顾煜瞬间变成了流泪猫猫头,哼哼唧唧说:“师傅,徒儿错了。”夏知秋教导着小狼崽子一天天长大,直到顾煜长成了匈奴谈之色变的“狼将军”。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顾煜低头认错,夏知秋的火气收敛了些。“你府里还有什么莺莺燕燕,都带出来给本宫认认,省得到时候本宫没眼色得罪了人你又要闹。”夏知秋收剑入鞘,打趣地问顾煜。“是有一个妾,不过他性情古怪,恐他冲撞了殿下。今日他一天没露面,应该是对我娶正妻有意见,不想给我面子。殿下执意要见的话,我带殿下去找便是。”顾煜想起萧灼华的别扭样,心里又一阵厌烦。昏暗的柴房里。王总管说萧灼华是个扫把星,身上的晦气会折煞了大婚的喜气,吩咐下人将一把锁横在门上,关了萧灼华一天一夜。微弱的霞光透过柴房唯一的小窗户照在萧灼华不停发抖的身上,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胳膊环抱着双腿,埋住头小声呜咽。他伸手翻翻自己的枕头底下,只翻出顾煜那天给他的一方巾帕,帕子里包裹着一朵枯萎的白色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