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蓝绿色的床帘和床头黯淡的灯,将这片白渲染出了一种碧波荡漾的效果。脑袋里还是一阵阵地发晕,齐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才看见江烬。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灰色t恤,像是家居服,黑色机车外套搭在床尾,头发也乱糟糟的,如果不是他眼神太深太急,她还以为他也是刚刚睡醒呢。“考考试已经开始了么?”“什么?”她声音很弱,江烬侧耳贴到她唇边才隐约听见考试两个字。他登时蹙起眉头,“还考什么试!你都烧晕了,还考。”齐悦听他这样说,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或紧张的神色。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轻轻闭上眼睛。江烬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他也放心了些,“你等我一会儿。”他跑去医院大厅的面包店里买了杯热牛nai和小蛋糕,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齐悦看起来也清醒了不少。江烬扶着她坐起来,一股脑把牛nai和蛋糕都塞进她手里,“老陈说你早上就没吃东西,发烧又很废体力,难怪会晕倒。”齐悦还挂着针,他动作一大,输ye管跟着一晃。他立刻慌了神似地去扶。等确认输ye管和齐悦手上都没事了,他才慢慢坐下来。江烬平时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对什么都不在意,这种时候的细心却又好像与生俱来。齐悦看着他,苍白的唇抿出一丝笑意,“谢谢你。”她是个乖小孩,乖小孩就连笑起来也是软软绵绵的。那双黑黝黝的小鹿眼只恢复了一点点神采,仅仅是这一点点,也足够衬出她的灵动可爱。江烬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还笑,还笑得出来。”她脸颊很软,温温的,他舍不得下重手,收回手时,她脸上微微泛起的红痕总算让齐悦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死气沉沉。“你把徐舟他们都吓死了。”他说。齐悦垂眸捧着牛nai,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她这样低声道歉,让江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是要她认错反省,只是想说她刚才情况很危险,要是再拖一会儿,说不定就真的肺炎入院了。他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蛋糕,隔着包装袋掰成一个个小块。“你这感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拖到这个地步?”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病了,更不信她妈也不知道。齐悦抿着唇,没出声。江烬见她眼帘低垂,貌似心虚的模样,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故意的?”“你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就是为了逃避竞赛?还是想让你妈担心?”他真的很厉害。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了。
齐悦眸光动了动,抬起脸看着他,“你生气了?”“你说呢。”江烬把蛋糕往她手边一砸,“你胆够肥的啊齐悦。”他早知道齐悦对竞赛心事重重,为了让她放松考试,他今天特意赶过来给她加油。要是他今天没来,她准备怎么办?硬着头皮进考场,然后再让120把她抬出来?江烬越想越来气,她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色看着有多吓人。他一路飙车过来,她的体温快把他的后背烧穿了。“不是齐悦,你脑子没问题吧?你不会是学习把脑子学傻了?你这是要惩罚谁,你还是你妈?”急诊室里人多杂乱,江烬压着气性的声音不大不小,咬着牙的严肃神情却Yin恻恻的。像充气棒狠狠敲了她一下,动静很大,但不疼。齐悦鼻子酸酸的,眼前也像起了雾,“我妈她她说什么时候来了吗?”她带着哭腔的嗓音溢满了脆弱和受伤,江烬神情微顿,眉心不由自主地拧起来。他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原来没有成绩的孩子,真的不是她的孩子。齐悦死命咬着唇,原就没有血色的嘴角这会儿却像是沁了血。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不想被人看见她没用的眼泪,齐悦低下头去,抱着膝盖。肩膀无声地耸动。江烬将她的倔强和脆弱都看在眼里,心里无端地发燥。那种激烈的躁动找不到出口,坠得胸口闷闷地发紧。他抬起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两秒,落下去,揉了揉她的后脑。“别哭。”“我陪着你。” 心动齐悦输完ye已经下午了。护士过来给她量体温, 烧终于退了。“行了,今天可以先回去了。”护士收拾完东西,临走前扭头多看了江烬两眼。江烬早就习惯这种注目礼了, 大方地挑了下眉, “谢了。”齐悦在他身后掀开被子想下床, 却手软脚软的没什么力气。江烬听见动静,立刻回身扶住她, 伸手却只握住一把衣服, 再往里掐紧了才是她的胳膊。他拧眉,“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