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言论还在继续。
崎岖的脑袋几乎被这股痛搅碎，异种嘶吼着呕出一大摊血，巨大的身体后仰着在地面上砸出凹陷的坑，随后再无动静。
“咕咕……”倒是干瘪的肚子在持续抗议。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快速调整呼吸，却发现他正身处于一个半人高的笼子里，像珍奇的动物一样被旁观评赏。
并没有动作，下一秒他毫无疑问地被这猛烈的震荡狠狠甩飞出去，与此同时一股蓄力积攒已久的强势精神力集中攻入蝎兽脑海。
不管是缓痛的良药，影响精神稳定性的毒素，亦或者是对整个种族来说最稀缺的……雄虫。
“睡醒了睡醒了，这下终于能好好看看喽。”
突如其来刺向他的强光，迫使连雾迅速抬起手臂挡住脸，等稍微适应了一会才缓慢地重新聚焦视线。
慕拉卡星，黑市。
不过他并不准备安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拉尼看向雄虫红红的眼眶。
连雾凝神看去，周围是一张张神色各异的男人的脸，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在身上，让他本能地皱起了眉。
黑市由慕拉卡星从不露面的掌权者实际接管，商人们在按份缴纳巨额税款的同时，那位势力滔天的大人物也将维护他们的经营秩序，除非想悄无声息地成为“失踪人口”，没有虫敢堂而皇之地强取豪夺。
“真是有够不得了的东西藏着呢，话说加尼你这狗东西从哪弄过来的，什么渠道也教教我呗！”
在未知的可能下愈发鼓噪的心跳声让连雾再次深吸一口气，只觉腹部的伤口依然没有丝毫感觉。
“可惜啊，太小了……”一虫满是遗憾。
他的父母，他的养父，他的一切……以往面容不清的脸庞和刚刚连以源阖眼前费劲挤出的浅淡笑意最后于少年的记忆里浮现。
至少明面如此。
没有理会外界的纷扰，他从冰凉的栏杆前直起身体，定定地看向自己像孩童一样小的柔软手脚，一时不知身处何处。
来往的走私者、逃犯，遮蔽面容藏在兜帽下隐于人群，游走的不法分子、暴力组织，鹯视狼顾带着任务伺机而动，商贩混乱的吆喝声中时而混杂着几句争吵。
身为重磅商品的虫崽在发呆，名为加尼的坐摊商人也混不在意，这个小雄虫经他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只性格怯弱的，虫一多就害怕很正常。
异种又进化了？这是中毒产生的幻觉？
“呸，就你屁事多，也不想想自己买不买得起！”
战斗后的伤痛和过度使用精神系异能带来的疲软没有如约地反应在身上，幻觉绝不可能逼真至此，屏蔽一切感官。
“去你个饥渴的骚雌，平时雄虫都没见过几只吧？怎么能和幼崽说这个。”
他熟悉规则，目光毒辣又会规避风险，当然有胆做得起这卖雄虫的勾当。
不对劲。
一只年幼的金发虫崽蜷缩在不大的笼子里双眸紧闭，细而密的金色睫毛遮掩了他的眸色，却没有减轻那张未长开的稚嫩脸颊对在场雌虫的吸引力。
被联邦法规明令禁止，尚处未成品的精神力药物被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展台中央，沿着玻璃罩泄下来的光把那盛着鲜艳的瓶口衬得晶莹剔透。
这些充满原始兽性的异种。
“可这也太小了，真能拿出来卖吗，包售后吗，养的活吗，好养吗……”
连雾的意识随之陷入夜幕般的黑暗。
“快都过来看看，新到货的雄虫幼崽，瞧瞧这小模样可人不……”掌控固定摊点的老练商贩推着个滚轮小车，身体斜斜往前倚着，朝路边随意招手。
用特殊矿石制造的笼子稳稳当当地立于其上，随他的动作发出阵阵清响，等吸引了足够多的视线，他才信心满满地揭开那块蒙于“展品”上的黑布，将全貌展现。
特别是在水分过度蒸发后，他沉下眸来。
被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的嘈杂吵醒，连雾昏胀的头脑一时还无法反应，就先一步下意识睁开眼睛。
连雾对一切恍若未闻，长期作战对身体的充分把握让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呦呵，小雄虫这是害羞了吗。”
“我去，这还真特雌的是雄虫！还是这么小一只？”
他微微垂着脑袋，没有安全感地紧紧倚着身后的栏杆，无论是呼吸还是胸膛的起伏都很轻很慢，苍白的面容我见犹怜。
在这个不受管制的灰色星球，只要有足够的财富，你将应有尽有，甚至可以触碰到你这个阶级奋斗一辈子也无法从权贵们的指甲缝里扣出一点的，被垄断掉的珍贵资源。
比如现在看的虫越多，这只拐卖雄虫的黑心店家反而越起劲，更何况其本身就对这个小货物的容貌有高度自信。
连雾死死地盯着那不留余力向他刺来的，沾着剧毒的螯针。
突然眼睛有点干涩，连雾抬手向上摸去，发觉眼睑处似乎有点湿润，面颊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