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经历这一场生死搏杀,上山时的喜悦与期待,上山后的心意绵长与舒畅,都化为乌有。沈芜的神经在一次松弛过后又绷紧了,她跟着李危的步伐,跟得有些吃力,但没有掉队,也没有打扰他的沉思,一直登上马车,她才将疑惑问出口:“他们是三公主派来的人?”李危眸色晦昧,三息后才点头。“她想杀你。”一般人听了这话,心下多少有些骇然,下意识就想躲避,但沈芜却说:“也不尽然。”要是真想杀她,刚才又何必制止。见他不说话,沈芜忽然捏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心流了很多汗,shishi的凉凉的,偏他自己毫无知觉,他回过神来,想抽出手,免得将汗沾在了她的手上,却被她捏得更紧了,两只滑腻腻的手交握在一起,慢慢将彼此的温度传递过来,相互交融,难分难舍。她说:“我都不怕,你也别怕。”李危偏过眸子,眸光闪烁了一下,一瞬间涌上的恐惧,又如chao水般退却,留下一片白茫茫的沙,被月光一照,像闪烁的金子,转而又幽暗下来,还是将手抽了出来。“晚上你跟宋下童走,我一个人跟他们走。”沈芜准备拒绝,但为了自己的安危好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只要入了长安,就躲不掉。”她的话好似一颗丢进小潭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她决定将错就错,与李危好好过日子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今日会面临的局面,若是退缩,那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他也一样,他明明知道入长安会让她落入怎样的境地,却还是在她的邀约下,同意同她一起,她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长安绝非太平之地,他也绝非良人。他们迈出了这一步,现在想回头,又怎么来得及,何况李纯已派人试探过了,她就是他能舍命相护的人。李危压下心底深处的惧怕,将她搂进了自己怀中抱着,她的呼吸轻轻地落在他脖颈处的脉搏上,他的下巴搭在她的额头上,不忍开口道:“以后的路会很辛苦,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我们约好了。”沈芜微微一笑,仰脸瞧他,唇撞上了他的下巴,本想说的话都被撞了回去,心中万千涌动,像一壶煮沸的沸水,极力推她再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耳边灼烫的呼吸像蛊惑人心的咒语,让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他们眼中的火苗相撞,相融,好似都想吞灭对方。李危微微垂头,呼吸相交处,萦绕一股桂子暖香,迷了他的神志,他勉力问出:“好吗?”好似在为刚才他说出的约定,征求她的同意,又好似为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征询她的意见。沈芜没有答他,她热烈直率,从不遮掩自己的理想与希冀,发现自己爱了就表白,说好了在一起,就不反悔,现在也是一样,她想要的,她从来都是主动争取,只稍稍一抬,就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李危目眩神迷。他们不是没有亲吻过,只是他们都是 怀疑==============丰益堂遍布全国十七座州府,包揽大周三分之二的药材生意,只做药堂不设医馆,多年以来,各药堂的联络渠道,织成了一张严丝合缝的网。卫牧去找的这家丰益堂,在当地深耕多年,掌柜与伙计都与本地人无异,cao着一口本地口音,在见到卫牧,将他引进后堂,才说起官话。“七殿下终于还是要回长安了,我们也准备多年。”掌柜回身指着一个巨大的樟木箱子道,“这里是这间丰益堂积攒下来的积蓄,就等殿下来取了。”卫牧能感受到他们隐隐暗含的兴奋,他又何尝不是。当李危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日子有了盼头,当年父亲将他送进公主府的目的与理想,都将达成。“殿下说,先按兵不动,等长安的水混起来,他会派人来取,你们依旧行事,不要暴露了行迹。”荆州府那边的丰益堂早传来了消息,李危娶的陈氏女被替换了,但殿下似乎并无不满,此前在剑南道剿匪时,此女还同殿下一起去了。掌柜年逾五旬,说话做事稳妥,打听道:“王妃是否值得信任?”卫牧:“王妃才能出众,殿下甚是看重,两人一道行事,不分彼此。”掌柜沧桑严肃的脸一下笑开了花:“不分彼此,不分彼此,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卫牧:“殿下回长安凶险万分,还有一事吩咐我转达,迫不得已之时,他会与王妃分开行事,尔等见王妃如见他本人,且要暗中保护王妃。”掌柜频频点头。之所以不入长安,与长安的丰益堂说这些,自然是因为长安如今被三公主李纯把持,容易暴露,反而通过丰益堂的暗线将消息传递回长安,更加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