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百余道视线都在盯过来,那眼神中,有诧异、有好奇、有怀疑,甚至还有好笑,可是更多的是鄙视。桑道人咬了咬牙,尽可能地不去看那些人,只是将目光转向一个手提长鞭的中年道人那边,用发抖的声音勉强说道,“师叔、是我,我不是妖孽……”“桑普?”那中年道人的脸上、先是惊讶了片刻,转而又变得十分厌恶起来,“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还用问么,一定是被那大妖‘搞’得呗!”那中年道人身后的一个青年道人邪邪地道,还特意将其中的“搞”字、拉了个长音儿。顿时,一阵窃笑从人群中响起来。中年道人听了,更加地怒不可遏,大骂道,“桑普,你做人还真是没有个底线了!在师门内做出丑事也便罢了,如今丢脸还丢到了天下同道中人的面前来了!”“师父,您别这么生气啊,”那青年道人的视线、不停地在桑道人身上扫来扫去,可嘴上仍然满是嫌弃地道,“这家伙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丢不丢脸的、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儿啊。”“你住口!”桑道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我桑普从未做过什么‘丑事’,眼下也并未被妖孽如何,这点我问心无愧!可是、你们要当心门内的人,刚刚柳源他……”桑道人是想要告诉这些“前同门”、师弟已经被夺舍这件事,可他的好心根本就没人肯听,“柳源”这个名字甫一出口,那中年道人反而更加恼火,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地大吼着,“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污蔑师弟不成!”“师叔、你听我说完……”桑道人还在竭力争辩,怎奈哪里还能有机会,两张符咒已从那青年道人的手中飞出,直直地贴上了束缚住他身上的那一道道妖索之间。那满满都是妖力的绳索、因为受到了攻击,瞬间开始发疯般收缩着,每一道几乎都要嵌入桑道人的肌肤之中,疼得他不住地呻yin着,“别这样、别再弄了……”“你瞧吧,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对劲儿,这么看的话、果然是被妖孽夺舍了。”那青年道人洋洋自得地道。更离谱的是,其他术士们居然也都开始跟着频频点头。东离君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些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么……“嗨!我说你们眼睛都是瞎了么?!”
就在这念头刚刚升起,忽然从术士群的后半段、传出来一个声音,“都好好地看看,这位道友的痛苦并非是来自那愚蠢的符咒,而是因为妖索被攻击的反应,身为术士,难道你们连这些都分辨不出来么?!“ 火浴“?!”在场的人们顿时都愣住了,可还不等他们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那个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再认真地看看,他分明就是个好端端的人类,还不快快将他给救下来!”十分严厉的斥责、听起来煞是沉稳,因而给人以某种充满权威的压迫感,可问题是,那份飘乎不定的神秘,令谁都没弄明白、这声音到底是出自何人。这些乌泱泱的人们你瞧我、我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好半天,终于有一个还算是明智些的道士、扫视了其他人一眼,迈步来到树下,抬手将妖索上的符咒收回、道,“都别乱猜了!不管是谁说的,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桑道兄明明就不是什么妖孽、也并没有被夺舍,还是快些救他下来的好。”“切——”见自己的符咒被人家给收了去,那青年道人很是不满地道,“这家伙原本就是本门的弃徒,又被弄得如此地丢人现眼,我才不会劳神去救他,你们谁爱救谁救。师父、我们走,省得瞧着他惹闲气。”那个中年道人听了,似乎也被说到了心坎儿里,将鞭收回、“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他二人这一离去,顿时有不少人也借机跟着退去。眼睁睁看着旧时同门弃自己而走,桑道人的心底里顿若油烹,可眼下又不是伤感的时候,只得低声下气地颤抖着声音道,“各位、各位道友,在下不慎、招了妖孽的算计,求、你们帮帮我,助贫道脱困……”“我、试试看吧……”那名还算是有些头脑的术士走上前来,探查了片刻后、双眉随即锁紧,道,“桑道兄,看来此妖索中蕴含的妖力十分的强大,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多、谢道兄……”桑道人说出的话,已是抖成了一团、几不成声。唉——做为单纯的“看客”,东离君也只有叹息。没想到这道人的境遇、居然是如此惨淡悲哀,可奇怪的是,似这种本该不堪回首的经历,为何成了他记忆中、所留存的最深刻的那部分?正自奇怪着,却见那肯帮忙的道人祭出一柄长剑,念动咒语、以灵力催动着斩向了那道道妖索。怎知,当那银灰色的灵剑、刚刚接触到那毒蛇般的索身时,就见从妖索之上放射出幽冥般的青绿色荧光,与剑刃相互碰撞着,那柄灵剑瞬间被反弹回去,转而直刺向了自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