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回车键,一封电子邮件被发送了出去。
他举杯嘬了一口咖啡,已经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这样看了一个小时。不管是在谷歌搜索的公开页面信息上,还是学校的校友档案库里,顾安都没有搜到关于“卞谲”这个名字的任何蛛丝马迹。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一个人若是在网上完全不留任何痕迹,那才是奇怪的事。很显然,这更加证实了顾安之前的猜测,“卞谲”肯定不信“卞”,估计连名“谲”都不是真的。
电子邮件的来信标志闪动了一下,顾安赶忙点进去看回信。查不到名字,就只能从样貌上下手。顾安把之前一起出发旅行时在机场拍的合影发给一个学长看,这位学长在学校里颇有一些人脉,他看了谲的照片后回信说:“问过了东方哲学系的学生,他们专业确实有这样一个同学,但他很少来上课,好像常年不在学校,奇怪的是教授们似乎也并不为难他。就算来了,平时也甚少与人交流,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一下课就匆匆离开。”
顾安马上又回信说:谢谢学长,能否再麻烦问问那个同学,照片里的人在班级注册表上他的名字叫什么?
顾安正在焦急地等待回信,门铃却响起来。
“门没锁,进来吧,”顾安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搁在腿上,他盯着屏幕没回头,“我订的泰式按摩是吧。”
泰式按摩嘛,总要先在床上垫上一条舒服的毯子,然后再摆开一排瓶瓶罐罐的芳香Jing油,有些地道的还要搞一个火盆,里面烤着那种小颗又光滑的鹅卵石,在按摩之前先在人脊椎骨上一字排开,让鹅卵石的温度穿过皮肤慢慢渗下去,暖体养生。
“你先准备着吧,”他手一指身后的大床,“我还要看一会儿资料。”
身后一双手轻佻地按上他的双肩,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慢慢揉搓、按压。
“还要多久呀?”一声熟悉的娇嗔。
顾安闪电般地回头,看到身后人时就像见了鬼似的下意识想逃。这个可可,怎么就Yin魂不散了?
“你来干什么?”顾安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他刚刚吃过一堑,知道随便惹恼这人的下场。今天白天在风中的悬崖上挂了半个小时,也是今晚他腰酸背疼,必须得叫个按摩师傅来拯救一下的原因。可按摩师傅还没来,催命师傅倒来了。
“我不是答应了你的卞谲,说要把你给送回去的吗?万一”他又暧昧地揉了几下,“你要是出个什么好歹,那我不是没法向他交代了?”
“你放心,只要你别再把我从山上扔下去,我出不了什么好歹。这里都是平地,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坐飞机走。就不劳你记挂了。”
“我还就是惦记上你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顾安心想这要真是个贼倒还好,就怕是匹狼,不咬死人不松口的那种。
“啧,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顾安不想和这人兜圈圈。
“我只是想”可可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盯住屏幕不动了。
顾安忙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屏幕上自动显示回信的电子邮件:“安,帮你打听过了,他在注册表上的名字叫‘法拉奇诺’,奇怪的是隐去了姓氏。学校在登记学生信息时一般都要求实名注册,能有权做到这样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可能他们家和学校董事会有密切的联系。更多的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了。”
“法拉奇诺”——很像是一个意大利名字。顾安脑子里回想起那天在湖边偷听谲讲电话时,听过的那种不明白的语言,现在越想越觉得那夸张的尾音像是意大利语。
可他现在没空深想谲的神秘身份这种远在天边的问题了,因为可可的眼角已经促狭地眯了起来,他感觉到危险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