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想再看,趴在门框上,姿态难看,他透过一个小洞去确认叶清弋正在过的,没有他的另一种生活。“娘——”小孩伸出的手完全断了戚栖桐的侥幸。他没看见那夫人的相貌,叶清弋的身影遮了个全,他看见那孩子依偎在叶清弋身上,朝那名女子伸出了手,他听见了女子的笑声。好一个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爹爹,为什么关着门?”“不是说要上街玩吗?爹爹这就带你上街。”“娘也来!”三个人走远了,院里只留一个见不得人的戚栖桐。叶清弋可真贴心,戚栖桐这么想着,咬破了结痂的嘴唇,他舔着那点腥甜的ye体,闷声笑了,叶清弋的避而不见是留给他的最后的一点体面。昨夜缠绵只是意外,叶清弋不想再想起,也不愿他提起,费心了,叫来母女俩让他知难而退。戚栖桐转身回去,趿着鞋,走到架子前,手搭在衣衫上,隔着衣衫,他一寸寸地收着力道,握紧了那手指粗的架子,手背凸了青筋。他没想过,叶清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新的牵挂,如果知道他绝不会蠢成这样,冒冒失失地跑来交州。戚栖桐抹了抹脸颊,胡乱地套上外衫,穿得急却别有用心,他捂着胸口,遮着脖颈,想把所有的痕迹都遮盖掉。不知者无罪么,戚栖桐想为自己的开脱,但又愤愤地想,是叶清弋让他变得那么地不堪。这回半分犹豫都没有,戚栖桐离开得很快,顺着昨天的墙根翻出去,他故意不左顾右盼,大大方方地爬墙头,他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偷儿。他不知道,他身手不便的狼狈模样全被拱门后的叶清弋看了个全,叶清弋盯着墙上的身影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边上的管家打哈哈,说是昨夜将军的院里传出不小的动静,还以为是小偷,但转念一想哪个小偷这么不怕死敢闯将军的卧房,便没去管。叶清弋没说话,视线停留在远处,管家愣了一下,心想,昨夜许是真有小偷光临,但什么都没偷,独独摄去了将军的魂魄。戚栖桐从交州回来后一切照旧,只是对叶清弋的态度更为极端。从前只是不爱听,听见了便皱皱眉,现在是听不得,一听见就要拉下脸。一般人不会去尝试这个,都是符黎不怕死去问的,问了几回戚栖桐不肯说,黑着脸,传开了,大家也都知道叶清弋如同戚栖桐的逆鳞一般,说不得了。按说只要不提那人,戚栖桐还是像从前那样,但符黎还是发现了戚栖桐的反常,他夜里似乎睡不好,眼下一直青着,还有,都入春了,身上还穿着厚袄,很怕冷的样子,但又不单怕冷,爱穿深色的衣裳,连里衣都是,怪。
戚栖桐身上的不好都跟叶清弋脱不了干系,符黎后来下了死命令,不许庄子里的人提叶清弋。转眼半个月过去,戚栖桐如期启程前往临安。这两日庄子里氛围不对,戚栖桐再迟钝都看出来了,他们都欲言又止的,有些人更过分,凑在一起说话,看见他来立刻散开,眼神还愤愤,有的甚至怜悯,都怎么了?想来不是大事,戚栖桐忙着收拾收拾南下,顾不上这些了,立刻就要走了。等他一走,庄子里的人议论起来就都不压着声了。“真死啦?这也太突然了吧?”“还能骗你不成?消息都传开啦!棺椁都快到京城了,耽搁那么些天,怕是都不用守灵,直接就埋了。”“庄主一点也不知道?没人跟他说?”“疯了吧你?我可不敢,符黎大哥也知道啊,他都不说,有咱什么事?就这样吧!”“可是庄主迟早会知道的啊!”“知道……就知道呗,人都没了,还能怎么样呢?”【作者有话说】快结束了! 下葬戚栖桐想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他不刻意地回想交州之行,虽然经常能想起,但走那一趟已经足够让他浇灭所有复燃的念头了。戚栖桐开始恨叶清弋,他把想念认作恨,好心安理得地依旧把叶清弋放在心上。叶清弋太干脆了,三年前一纸和离书换自己余生的自由,三年后用妻儿在侧断了戚栖桐今后的纠缠,他太聪明,戚栖桐根本玩不过他。“林兄弟?想什么呢!老半天不吱声!”戚栖桐眨了一下眼睛,笑了,将面前的纸推过去,道:“还不是邹大哥不肯给我好价么?郁闷好一会了,我大老远从凉州跑过来呢。”老板嘿嘿地笑着,坐下来,先给他面前的碗添满茶,道:“是是,虽然林兄弟要的量大,但这个价,我是真的没得赚啊,你要是诚心要,就说个能谈的价嘛!”戚栖桐温温和和地笑着,却半点不让步:“要是我自己用,多少钱我都要,邹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凉州也不是不能产,就是没临安的好我才来要的,你跟我要多两成,那我再运去别地,加上车马周转费、人工,那我就不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我直接赔了。”邹老板手里头的石斛是临安城里最好的,成色又好,量又大,戚栖桐跑了几天了,就看上他的了,他诚心要,又说:“邹大哥放心,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之后我都从你这拿,帮你清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