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闭上嘴也不能让局面更好看，杨帆照常的语速：“丽娜，我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这么多问题都是因我而起，你也看到了，不值得为这件事伤心。”
“我们不可能互相喜欢，撇开我的家庭，也不可能！况且我太太和我儿子对我非常重要。也许是你不能理解的。”他强调给她听，面对面时尽量照顾人情，耐着性子解释：“你刚来的时候，书记私下交代我，要多关照你，所以我让你做我的助理，这也许给你释放了错误的信号，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包括后来，我有求于你，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解决好，这些责任都在我。”
所以杨帆到家时，虽然已经很晚了，夜里十一点多，周格开着客餐厅的灯，坐在宽大的餐桌边开着电脑看文件，她在等人。
他坐在灯下和徐啸知对峙时，西燕已经把唐致生拉硬拽进自己宿舍，找药水和创可贴，还在小厨房煮鸡蛋，“我在韩剧里看到他们用煮熟的鸡蛋剥了壳，滚一滚就好了。”她把唐致按在床沿上，转身去忙活。
她点了点头，她没说话。
他被推了一下，身体没动，但心头一清亮。“你是丽娜的小姨吧，今天事情发展到这儿，也好，能把话当面说清楚，不是坏事。”
丽娜索性把本子抽走了，“你走吧。”她决绝地强调，视线还落在他手指上，“走吧。”她重复。
杨帆面容坚毅起来，他目光从阴毒的中年女人脸上，扫到耸着肩的丽娜身上。他想，这是一场硬仗，他得打下去。
然而如果给了钱，这件事，可就不是情感纠葛这么简单了。
杨帆的笔尖停在数字的第一笔。
丽娜盈盈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止也止不住，从眼角滚滚流下来。
前面酒吧里，破碎感的音乐声又高潮迭起，源源不断连绵不绝。杨帆没想到今晚，要经历这么一场兵戎相见，还要面对一个珠光宝气的女流氓的敲诈……他有一刻在心里怀疑自己，从前的生活太顺利，大奸大恶，他没有遇到过。
“姓杨的，你那些废话就别再提了，既然谈补偿，100w 你立个字据，该签的字签上，该画的押画上，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离我们娜娜越远越好，多看她一眼，我都找人戳瞎你的眼睛！”啸知说，说完转身从后面的小吧台里，找了个记事本，扔给他。
她想，应该是他先说。
他们对视了一眼。
他刚写到第一个数字，忽然被伸过来一只白色的手按住了纸面。“你走吧，我不要钱。”丽娜手臂细长，横在半张桌面上，她何时已经停止了流眼泪，他们都没注意到，“别写了，我不要欠条，你走吧，今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坚定地说。
唐致冷着红肿的脸，等她一走，立刻起身打电话给周格。
“文文打过电话来了？”他把行李箱靠在墙边，问。
杨帆坐在这本记事本面前时，想到了一点与钱相关的结果，他眼角的余光同时映着眼前这两个不同神态的女人。“要签也可以，100w 太少了，怎么弥补得了你们的损失！”他低垂着眼皮，边说，边从桌子中间的笔筒里抽了支黑水笔，翻开纸页，飞快地写起来，预备写 500w，差不多吧，这才配得上徐啸知这一身的妆扮和她这么多年的道行。
啸知手臂握在她肩头，厉声：“娜娜！”
“够了，姓杨的，你给我闭上嘴！”啸知抱着手臂走过来，经过杨帆时，那眼神像刚吃过人的蛇妖。
“是不是坏事，轮不到你说！”啸知尖着红唇，嗓音也尖细，削尖了的箭镞似的，直插人心。她其实不太清楚，外甥女和这位“要紧先生”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但话说回来，和个男人，发展到哪一步又有什么要紧，横竖不过就是玩玩儿而已。正经男人就是这点不好，不经玩儿，玩不起；凡事都认真，认真地上床、认真地不肯上床，这两种都讨厌；谁要你这份认真，真是蠢不可及。“别的还是少说，既然都是你的错，那还是该赔偿赔偿，打碎个盘子还要照价赔偿呢，打碎个人心，想道个歉就了事，没那么容易！”她重新抱起手臂。
“你说够了没！”啸知横站在他们两人中间，伸手用力推了杨帆一把，有种两个男人打架的气势。
丽娜用力一扭身，甩开了她的手，“你少管我！”她一翻眼皮，喉咙深处的低吼声。
第96章 九十六结果
杨帆后来想不起来怎么从酒吧后台走出来的，那时是什么心情，似乎是种飞快打了一场暗夜之战，战后余生的感觉。
他盯着面前的本子，只垂眸扫了一眼。
杨帆带着行李走进来时，被她目光笼罩着。
她不想听他的申明，追问他：“如果没有你老婆，你会喜欢我吧？我想听你一句真话，是有点儿吧？”
“姐，你老公出轨了！”她开门见山，“我有照片。”
杨帆站在灯光里，摇了摇头，到了这个份上，就别委婉了，再委婉下去，让绵长缠绕的少女心生出多少遐想来，就再也说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