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元澈在西北行台时期就有过合作的朝臣, 彼此都知道这一次手铸金人的背后意味着怎样的利益布局。因此,这些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对自己掌辖的各部做了极为严格的筛选, 务必在人事上没有错漏。
此外,保证手铸金人仪式能够成功的关键就是多练。晚间的大殿内,七八个模具陈列在与手铸金人仪台高度等同的桌子上。背后则是几十名宫人和内侍, 按照与仪式相同的程序奉上烧好的铜汁和各式各样的工具。陆昭则与几名女史一同练习浇铸,余者负责记录浇铸的结果,烧制铜汁的时间, 等待冷却的时间。
“冷却时间过长, 则模具拆不开。过短,则铜汁没有完全凝固, 拆开模具铜像就塌了。”周恢总结着宫人们的记录,“按照记录来看,等待半柱香的时间就够了。但是仪式的时间是在三月,天气要暖和许多,到时候照着半柱香的时间再练一练,也就无妨了。”
元澈揽过陆昭手臂,先扶她坐下,随后翻看这些手铸金人的记录,按照一次次总结来调整步骤,成功率已经很高了。
洛阳大行台一事确立,陈念川与张懿就免不了要在陆昭的官署多作叨扰。如今两国可以敲定的事仅有两项,魏国将要在江水下游开设部分通商口岸,用以接纳楚国贩卖的粮草等物资。同样魏国也同意为楚国提供一些马匹,具体数额则要看楚国能够提供的粮草斛数。不过魏国的要求却有些霸道,要求进派一些魏国官员在港口设卡,并有令史常驻楚国。毕竟马匹是战略物资,魏国仅有意卖给楚国,不希望流入别的国家。
蔡维庸首先就不同意,双方便僵持下来。
晚间,元澈来到陆昭殿中陪伴。他虽不与陆昭同房,但临走之前也要替她看顾一二。孕期体热,陆昭这里晚间已不烧地龙,屋内也不用炭盆,睡前元澈则盯着陆昭喝完一盏牛乳。
“蔡维庸是楚国军阀,女儿嫁给了楚王世子,许多事情不好通融。”牛乳太烫,陆昭干脆先放在一边,“倒是张懿最好说话,在商言商,陈念川次之。”
“那这几天就把他们暂时分开谈。你去见张懿和陈念川,蔡维庸就交给我。”元澈一舀一舀地替陆昭吹着牛乳,待不烫了才递给她,看着她喝了。
“太医算过了,生产日期在十月前后。”元澈用帕子替陆昭揩去了嘴角的牛乳浮沫,“到时候你就安心在洛阳生产,我会去看你。”
长安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势力,元澈也是极为担心,这就要提到让陆昭在洛阳建立大行台的另一个好处。首先,陆昭既为皇后,那么所执掌的诏命便具有政治上的合法性。而整个行台的合法性是仰赖皇后的,这笔行台的履历同样会跟随这些人一生。谁也不愿意在自己的这段任期内出现皇后流产亦或是婴孩夭折等恶劣事件。
如果这一胎是一个男孩,元澈就会毫不犹豫地立为储君。行台安排的所有人,如果想和储君建立什么联系,同时又保证自己的权力合法性,就只能维护陆昭。而现在,元澈将封后和大行台等事也都告诉了楚国使者,其实也是在警告那些与陆昭不和的或是想谋求踩着陆家上位的世族。一旦陆昭出了什么事,即便陆家在后续的政变中败退,那么在国力内耗的情况下,元澈就不得不联合楚国。楚国在魏国的话语权一旦确立,这些世族也不过是为别人作嫁衣裳。
如今,对于陆昭及其孩子方方面面已保护到位,再加上先前利用魏明帝的故事作了舆论铺垫,立子杀母这个家法,就可以彻底在他手里化解。
元澈有力地握了握陆昭的手。此时他红光浮面,笑容里略有羞涩,声音却深沉且富有弹性。浓墨一般的眉宇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威武凛然的气概,这是将为人父的年轻人独有的英姿。
两日后一个晴朗的天,陆昭则以私人的名义,在京郊的庄园里设宴,邀请陈念川和张懿出席。
陆昭有孕已经不是秘密,且手铸金人仪式的筹备也大张旗鼓。陈念川和张懿各自带上准备的礼物登门赴宴。宴席散后,陆昭特地将二人多留了片刻,引至庄园后的水榭观景。
“西洲大夫和张郞都出于荆南,也算是我们南人翘楚。”陆昭旋即招了招手,两名侍女也旋即奉上礼物,“这是造的冰雪笺,北地时流风雅,也是颇好此物。虽然与蜀笺大有不同,但也颇堪赏玩。”
陈念川与张懿双双接过,只见纸笺莹润无比,乃是加蜡砑光而成。而再往深一层看,则有金色梅花冰裂纹路隐隐潜于一层薄纸之下,几层重复压至,金梅错落,清冶瑰丽。这是造笺术中最为繁琐的重叠烤焙之法,造价与金等同。
陈、张二人用度并不算奢侈,张懿更是识货的,因此二人连忙躬身感谢陆昭垂青关照,甚至连称呼都直接改成了“皇后”。
陆昭含着微笑,道:“倒也不必言谢,其实有些话,大家席上不方便说。楚商困苦,我也深知,左卫将军陈霆乃是我故交,他弟弟陈震就在荆北。对于江表乱事,我也是略有耳闻。这世事艰难,所做所为大半都是出于不得已。你们商贾立世不易,在两国间互有交通,都可以理解。行台方面我多少还能做些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