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理准备,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很难受。」
他掩了掩面孔,深深呼吸,才继续说下去:「其实早在半个月前,你给我打电话时,t就已经与她的组织失联了半个月,包括她在内的四名无国界医生志愿者在进入阿勒颇地区时被武装分子挟持,生死不明。
三天前,t被救出,其他三人都已遇难。
她受了很重的伤,目前在伊斯坦堡的医院接受治疗。」
傅云深看着leo,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消化掉他这短短一段话。
然后,他「唰」地站起来。
leo拉住他:「你去哪里?」
「去找她……去找她……」他的声音微微发抖。
「你坐下。」
leo将他按到沙发上,「我来找你,就是带你过去见她。」
「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为什么!」
他冲leo怒吼道。
leo说:「早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
如果不是因为朱旧被救出来,如果她也跟她的同事一样不幸遇难,他是不会告诉傅云深这个消息的。
而今,朱旧身体上受到重创,更严重的是,她的精神状况非常差,手术后,她人清醒过来后,不言不语,不吃东西,也无法入睡。
leo见傅云深痛苦难受的模样,他说:「你打起精神,t需要你,现在,也许只有你,能让她开口说话。」
姜淑宁在得知傅云深将去伊斯坦堡时,强烈反对:「你现在正是身体康復期,怎么能长途跋涉!」
leo说:「姨妈,我曾担任过云深的主治医生,他的身体状况我很了解,我也同给他做手术的doctor李详细沟通了,他说云深的身体状况还可以。
姨妈,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傅云深只低头检查该带的证件与随身物品,姜淑宁看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的。
她转身离去。
罢了,随他去吧。
就在前两天,她见他气色与精神都不错,便提议他再次回到公司任职,可他拒绝了。
他说,妈,我当初在进手术室前,连身后事都一一给安排好了,我是真的做好了再也醒不过来的准备的,我能活下来,是运气,也是老天的恩赐。
在我睁开眼看见光明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此后的人生里,我只为自己而活,只随自己的心。
妈,我这次好运活下来,往后的生命还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所以,请你尊重我,哪怕就这一次,请你尊重我的意愿,好吗?
她听着他心平气和地说着那些话,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坐在手术室外焦急、担忧、等待的自己,她嘆了口气,默默离开。
傅云深与leo在当晚从北京转机,飞往土耳其伊斯坦堡。
他们在第二天清晨五点多抵达伊斯坦堡,leo见傅云深神色疲惫,便问他:「需要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吗?」
他摇头:「我还好,不用了。」
事先预定好的司机等在机场外,开车将他们直接送往医院。
九月份,正是土耳其最好的季节,司机很热情,不停地为他们介绍窗外这座城市的风光。
leo不是第一次来了,也有点累,但还是礼貌地听着,不时与司机搭两句话。
而傅云深直接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车子穿梭在清晨的街道上,leo望向窗外,忽然有一点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朱旧在撒哈拉沙漠失踪,他与傅云深穿梭在漫漫黄沙里,苦苦找寻她。
他侧头看了一眼闭眼的傅云深,他气色有点差,但之前的焦虑与忐忑之色已收敛许多。
他真心地希望,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与朱旧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清晨的医院非常安静,走到朱旧的病房门外,leo停住脚步,他说:「我先去休息区,晚一点再来看t。」
傅云深点点头。
他轻轻推开病房门,房间里没有开灯,熹微晨光里,他看见坐在窗边的她。
她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背门而坐,望着窗外,窗户是打开的,有微微的风吹进来。
不知道她是起来得很早,还是一夜未睡。
他猜想,是后者。
他站在门边,凝视着她的背影。
她瘦了好多。
他心底涌起一丝酸涩,更多的是心疼。
他朝她走去,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她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静坐着,没有回头,也没有一丝反应。
他走到她身侧,慢慢地蹲下身,抬眼看她,虽然想像过她现在很不好,可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他还是震惊了,她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眼神涣散,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好像对外界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刚刚从车祸事故中醒来的自己。
被挟持的那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