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于怀甚至引申恨意。
那样的哀伤太沉重,不适合在他脸上出现。
「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海的,你不觉得我跟水特别处得来吗?」
「你爸妈知道你的梦想吗?他们也希望你当救生员吗?」然而,我此刻却只想到这样的问题。
他的神情动了动,眼里的水波已到了氾滥的地步,他仰着头,像是要压抑某种心情般,「会的,他们一定也会支持我。」
他的内心屹立不摇,始终坚持,使他整个人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如果那真是男孩的梦想,我会支持他、祝福他,相信他能成功。
因为曾经,他也是那样的鼓励我、信任我、给我力量。
「你呢?喜欢海吗?」他用手肘碰了碰我。
看着海浪一波一波,我回答:「我比较喜欢天空。」
他看着我,轻哂:「难怪你买了那一款拼图。」
「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钟爱有天空的东西,好像拥有各种天空我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好像我真的去过那样的地方——」
「你不自由吗?」他打断我,侧过头来注视我。
我投给他一记困惑的眼神。
「据说嚮往飞上天的人都不自由。」他说。
我,不自由吗?
也许躯壳是自由的,那灵魂呢?
我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我有发展自己才能的权利,我有爱别人的权利,也有被爱的资格……
其实我一直都是有资格成功的,不是吗?
被什么束缚着、侷限着,飞鸟只能在同一片天空绕圈,无法投入另一片更辽阔的天空的怀抱。
有点想逃避他的问题,我把剩下的奶茶喝完,却没有达到保暖的效果,甚至还因为突来的阵风打了个寒颤。
热奶茶已经变冰奶茶。
这时,我感觉身上多了一件御寒物,转头一看,唐哲把外套的左边袖口让出来帮我套上,我冰冷的手触到他微温的掌心,瞬间他的温度藉由手指传进我胸口,传至脸上,使我双颊发烫。
他的动作温柔细腻,我们窝在同一件外套里,彼此几乎没有距离,怕他听到我不安分的心跳声,我赶紧一手按住胸口,完全不敢呼吸。
「你的手好冰。」他说话的气息縈绕在耳畔,温暖了我的耳垂。
心脏彷彿要跳出胸口,但我却没有挣脱这温暖的空间,反而沉浸在被呵护的感觉里。
只不过才披上一件外套,怎么觉得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
唐哲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海风拂过他脸庞,也拂起一点倦意,过没多久,我感觉他往外跟我挪开距离,接着肩膀一沉……
他的头靠在我肩上,很舒适的样子。
我微微低头凝睇,他的睫毛很长,尾部掛着由寒气凝结成的小水珠,像泪光在闪烁,那样轻轻颤动,也轻轻搧起我心底莫名的情愫。他的呼吸很轻,喷吐在空气中,带着属于一个男孩子淡淡的、独特的气味,再扩散开来,散进我心口。
「以后出门记得多穿一件衣服啦……」他的声音模糊不清,几乎被倦意淹没,但我仍能感受到他来自胸腔的震动。
静静看着他,我微微弯起唇角。
我突然很庆幸自己没参加班上的圣诞派对,因为我可以且有资格对全世界说:我过了一个很难忘的圣诞夜!
难忘中,有个男孩陪着我度过。他贴心、温柔,喜欢游泳、喜欢海,右脸颊有个酒窝,梦想是当救生员、游得比海浪快……
像奶茶般散发出淡淡芳香的幸福感瀰漫着,就连我在公车上靠着金宇翔的肩膀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在他胸前的星型坠子在月光下闪动着银光,而我胸前的心型坠子也散发着温柔的蓝色微光,不眩目,但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缓缓低下头,将脸轻轻地轻轻地靠在他头顶上,让他柔顺的发丝扫过我的脸、我的唇,留下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