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浓云黑沉沉压下来,笼罩了整座咸阳,仿佛陷入夜幕。秦明月抬头看天,“变得好快。暴雨来近之际,楚妃娘娘……”
一道雷电骤然劈下来,好像炸裂了山河,将他劈没了话音。
正巧击中湖边那颗百年柳树,柳树刹那火烧烟冒,轰然倒地,百姓惊呼。
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街边商铺的招牌在疾风中疯狂摇摆,瓢泼大雨说下就下,百姓为了躲雨无秩序奔走逃逸。
人很多,秦棠景前后被挤着,好不容易回头看,不过五丈距离,再没了那抹白衣踪迹。
“楚怀珉!”喊出的声音下刻淹没在风雨雷电和嘈杂当中。
近处屋檐站满了人,无落脚地方,秦棠景只好跟着人群往前,也回不了头。
挤着挤着,连韩文修也不知被挤哪去了。雨又下得大了,很快淋shi了身,秦棠景心里没好气暗骂,出门没看黄历!倒霉。
人倒霉起来晴天烈日都能遇到狂风暴雨,街上百姓没多久溜了个干净。
屋檐下,方才顾着形象没怎么跑的秦王已经变成只落汤鸡,扒拉shi头发都能拧出一把水。外面的雨下得又大又急,没法动身走人,她只能站这等雨停。
但秦王何许人也,千锤百炼,风雨里也能苦中作乐!至于怎么作乐,秦棠景先是拧干shi漉漉衣衫,又找了个干净石头坐着,欣赏檐外雨水飞溅,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一面吃得津津有味一面心想着楚怀珉那个死鬼死哪去了,这么久还不来寻她。
“贵人好相貌,仪表堂堂龙中凤。”这时身侧有人音,也不知夸得谁。
就这屋檐里躲雨的众人个个shi身狼狈,哪里来得仪表堂堂。
秦棠景含着糖葫芦很给面子扫了他一眼,说这话的一位老者,眉毛胡须花白,一身道袍瞧着倒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只是他摊前那张旗牌就很令人怀疑,看着就像招摇撞骗的神棍。
果然,百姓有人出声嘲笑:“又是他装神弄鬼,这老头就没算准过,大家千万别上当!上次城南郭家媳妇临盆,这老头偏说是个女娃,生下却是男娃!”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他就是个骗子,算得一点也不准。”
“谁上当谁是傻子!”
“……”
他们冷嘲热讽,倒让秦棠景对他生了半分同情,这乱世混口饭吃不容易。没想那老者竟朝她招手,“既然命中注定来到老夫摊前躲雨,不如算上一卦?”
此话一出,秦棠景周边众人立刻退后躲避,懒地搭理这个疯老头。
人家混个饭钱,秦棠景也不好砸人招牌,正想过去玩玩,老者又道:“不用卦钱,只要贵人手里那东西即可。”
“给你。”秦棠景好笑,还没算卦先把糖葫芦扔给他。
“贵人雷厉风行,是个做大事的。”老者敏捷接中,请她到摊前落座,笑yinyin地道,“作为回报,老夫可帮你化掉一劫。”
秦棠景从不信鬼神,自然也不信掐指神算,当下挑眉,“你倒是说个明白,什么劫?”
老者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秦棠景咽下糖楂,耸肩退而求其次,“那你说说怎么帮我化劫。”
“贵人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本是那翱翔之鹰,纵横天下,只可惜一物降一物,贵人眉宇中带煞,十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若想化劫,其一顺其天意,其二逆天而为。”老者摇头晃脑,捻着手指盘算,说话行径显然与民间的行骗神棍无二般,什么血光之灾压根吓不倒她。
秦棠景最后也来了兴致,追问到底,“怎么顺其天意逆天而为,你且具体说来。”
老者眨眼,仍是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无聊。”这也不可泄露,那也不可泄漏,算相当没算自讨没趣还被骗了根糖葫芦,秦棠景立刻拍了拍案,“福祸自有定数谅你也算不准,你给我算算姻缘。”
老者竟也立刻就笑,“福祸与姻缘相依,贵人真要算?”
“算!”反正当个乐子。
“那好,贵人只需回头,一切自然就明白了。”卦都不用摆,老者信誓旦旦。
秦棠景没急着回头,盯着他手里唇边坏笑又来,“老头,你要是算错了,糖葫芦还给我。”
老者含笑点头,相当有风度。
为了骗回糖葫芦秦棠景这才回头,只见风雨里白衣女子撑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