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家伙,敢情你就在等我这句话呢,陈平安摆摆手,“别墨迹了,先连敬三杯,聊表诚意。”
魏檗说道:“那份谢礼,下次你再去五彩天下,记得帮我跟宁姚道声谢。”
陈平安点头道:“一定带到。”
宁姚喜欢翻阅陈平安的山水游记,还说这个好习惯,可以保持。
魏檗立即双手持杯,“山主大气,必须敬一杯。”
陈平安点点头,“既然穗山在内的中土神洲五岳,早就拥有神号,那么此事最少在礼制上是合乎规矩的,可能定下来后,你们几个在文庙山水谱牒上的神位,大概率还是维持不变。毕竟其余七洲,暂时都无一洲大岳山君,这些年文庙重启大渎封正仪式,再加上陆地水运之主和设立四海水君,又有水神押镖一事,可以帮助水神捞取功德,想必浩然山神肯定是有一些意见的,搁我也会唠叨几句,如果送给宝瓶洲五个山君‘神号’,对文庙来说,就是惠而不费的事情,既可以帮助宝瓶洲稳固山河气运,也能安抚天下山神一脉,免得文庙太过偏心水神,如此一来,别洲诸多山神,还能有个盼头,等于凭空多出了一条晋升通道。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陈平安摆摆手,“老子不稀罕你那点铍铜烂铁。”
陈平安喝完杯中酒,大手一挥,“这么喝没劲,砸吧嘴呢,赶紧的,酒杯换成大白碗!”
喝酒喝酒。
论男女情爱一事的纸上道理和书外学问,我是敌不过朱敛和周首席、米大剑仙这几个下流胚子,但是打你魏檗、小陌和仙尉几个,完全不在话下,你们就算加一起,老子一只手就够用了。
魏檗果真连喝了三杯酒,打了个酒嗝,打趣道:“按照如今处州这边的习俗,办喜事,酒桌得摆两场,飞升城一场,落魄山那边要是位置不够,我们山君府这边可以帮忙腾地方。”
魏檗笑着打趣道:“茅山主转任礼记学宫司业,真是一记神仙手。”
陈平安埋怨道:“放你个屁,这叫光风霁月,秉公行事,你少在这边得了便宜还卖乖。”
魏檗没好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去长春宫,人家欢迎还来不及,有我没我,根本不重要。”
陈平安冷笑一声,“你这是小山神与大岳山君显摆缩地法吗?”
魏檗哑口无言,满脸无奈,早知道就不帮礼制司攒这个酒局了。
柳外青骢,水边红袂,风裳玉佩,彩裙飘带,处处莺莺燕燕。
陈平安伸出手,“还我。”
陈平安朝魏檗竖起大拇指,脱了布鞋,卷起袖子,看架势是打算跟魏山君在酒桌一分高下了,呲溜一声,饮尽一杯酒。
魏檗笑眯眯道:“我就奇了怪了,宁姚那么大气的女子,你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如此斤斤计较,是不是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的嫌疑啊?”
长春宫这座水榭外,一条处处花鸟相依的道路上,来了一位姿色远远不如周海镜和改艳的妇人,身边带着个少女姿容的女修,后者端着一只果盘。
暂凭酒杯长精神。
魏檗突然说道:“林守一闭关有段时日了,就在长春宫那边,按照近期北岳地脉的迹象显示,他跟龙泉剑宗的谢灵,极有可能差不多时候跻身玉璞境。袁化境在内五人,如今帮着林守一护关。”
自家山头,小米粒就是个耳报神,况且如今白发童子还司职编撰年谱一事,想瞒都瞒不住。
陈平安说道:“既然答应了许茂要走一趟豫章郡,那咱俩就先去一趟长春宫?”
魏檗哈哈大笑,“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长春宫。”
抛出这个建议的,礼记学宫那边亦是十分坚持,茅司业还给出了一份十分详细的方案,阐述此事利弊,其中三位文庙正副教主,一赞成一反对,还有一位暂时没有表态,所以文庙还需要召开一场七十二书院山长都需要到会的正式议事,再来敲定此事的最终结果,大面上,还是通过的可能性比较大。”
魏檗试探性说道:“听郑大风的口气,你好像当下也是个急需金精铜钱的人,披云山这边还有七八十颗金精铜钱的库藏,本来是打算慢慢凑出个家当,靠着大骊的供奉薪水,蚂蚁搬家,积攒个大几百年一千年的,说不定八字就有了一撇,现在反正用不着了,不如你拿去?”
妇人名为宋馀,是长春宫的太上长老,少女是她的嫡传弟子,名叫终南。
就像自家山君府诸司的女官,不管是旧山水神灵,还是山鬼精魅出身,她们几乎都对这位云遮雾绕的年轻隐官充满好奇。
就像直到现在,陈平安不就始终不曾去过自家福地里边的那座狐国?
一想到以后游历中土神洲,还要去一趟百花福地,陈平安就一个头两个大。
整个宝瓶洲,都对大骊宋氏王朝,如此器重那位首席供奉阮邛,以及如此厚待至今还只是宗门候补之一的长春宫,往往不太理解,都觉得有点大题小做了。比如宋氏再念旧,以大骊王朝如今的国势和底蕴,也该换一位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