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车后座上的姑娘裙摆飞扬。叫人眼前不由得一亮,赞声:“好标致!”
就见一道纤细身影跃入眼中。程遥遥穿着一件米白色粗针毛衣,深蓝色针织半裙,小皮鞋,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她从楼梯上小跑下来,发丝和裙摆飘扬着。晨光里,她如明珠生晕。
“嘘!你要死,让程遥遥听见乡下人这三个字,你就麻烦了!”
“酒酿小圆子好了!”
摊主听了呵呵笑,拿起竹棒又敲起来,发出笃笃声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吃糖粥,还有胖小孩儿拽着自家爷爷,撒娇耍赖地要吃一碗赤豆圆子的。
程遥遥一抬下巴:“这是我对象!谢昭!”
胖孙子奶声奶气地纠正:“要赤豆的!”
这是绝对的美貌碾压,叫周遭所有人都瞬间黯然失色。
有姑娘不死心地偷瞄着谢昭:“他看着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谢昭腾出手轻轻给她顺气,一派
谢昭才走开,一干姑娘们顿时炸开了锅,围着程遥遥叽叽喳喳盘问起来。程遥遥在剧组里年纪算小的,居然第一个有了对象!
铺着青石板的长街上,两旁的商铺正在下门板,只有这个小摊子冒着热气,围着几个客人。大家买了糖粥就热气腾腾地站在一边吃,有些云山雾绕的意思。
谢昭松开车把,风扬起了程遥遥的裙摆和长发,她紧紧抱着谢昭的腰,畅快地笑出声来。
话音才落,刚才还冷着一张脸的谢昭,神情蓦地柔软下来,迎上前:“遥遥。”
周遭的姑娘们都看傻了眼。丁灵试探着搭话:“遥遥,这位是……”
谢昭接过来,先递到程遥遥面前。程遥遥舀了一个小圆子吃,酒酿甜软,她立刻就不吃糯米粥了,跟谢昭交换:“这小圆子好糯。”
这话说得大家扫兴无比,没一个人搭理她,各自走开了。
沿街的早点铺子冒出腾腾热气,甜咸烧饼,糍饭糕,油条,豆浆,无一不在刺激着人的食欲。附近的居民穿着睡衣,端着饭盆排队买早点。
别看这摊子其貌不扬,价格可不便宜:一碗糖粥要一两粮票五分钱,酒酿圆子□□票二毛五分钱,一碗赤豆圆子□□票一毛二分钱。不是受宠的小孩儿可吃不上糖粥。
三万六千容易过,人生只合住苏州。
程遥遥笑吟吟跑到谢昭面前,仰头看着他:“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么早就起来了?”
七十年代末的苏州城,与百年前并无多大区别。白墙黛瓦沿着河道静静伫立,河边有早起的妇人在洗衣服和菜。小船载着虾蟹与菱角,沿着河道慢慢流淌。
郊外的大道旁种着桂花树,米粒大小的花朵藏在树叶里,虽不及初秋的香雪海,也是香气怡人。自行车冲下斜坡,程遥遥喊道:“再快点!”
有人惊讶道;“程遥遥的对象不是个乡下人吗?”
那爷爷被胖孙子缠得没法子,乐呵呵从兜里掏出几个钢镚儿:“来碗酒酿圆子。”
程遥遥点点头:“好。”
程遥遥呛得面红耳赤:“咳咳……你不要脸!”
程遥遥舀了一勺糯米粥送入口中。那糯米粥熬得米粒都化了,浇上又稠又厚的红豆沙和一点桂花,入口香甜软糯,让人在这初冬的清晨浑身温暖。程遥遥挑着红豆沙吃,甜得眉眼弯弯。
知情人毫不留情戳破她们的幻想:“别看了,那是程遥遥的对象!”
爷爷跟摊主是老熟人儿了,感叹道:“好几年没吃到这一口了!”
这个年纪的姑娘们对这种事都有着天生的好奇心,而且常年在剧组拍戏,对情爱并不避讳。说得热闹处,刘悦又来泼冷水:“剧组禁止谈恋爱!人家是女一号才有特权,你们想被开了吗?”
谢昭含了一抹笑:“乖,带你去吃早点。”
摊主是个和善的小老头儿,挑着一副骆驼担,前面是一大锅粥,后面则是一只炉子,锅里的水沸腾着。这摊子只卖很少的几样早点:酒酿圆子,赤豆圆子,糖粥。他揭开锅盖,用笊篱捞起十几个雪白小圆子倒入碗里,利索地加了几勺酒酿和桂花。
刘悦第一次被众人冷落,气得手脚发抖。程遥遥算什么东西,走后门才抢了女一号。现在找了个乡下人当对象,更是哪里都不如她!凭什么趾高气昂?
众人都忍不住顺着他目光看去,想知道谁可以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程遥遥看着那胖小孩儿发笑,指给谢昭看:“那小孩儿好可爱。”
谢昭亦落落大方对她们点头致意,又对程遥遥道:“我去找一下导演。”
何止是标致。程遥遥雪肤红唇地往早点摊子边一站,摊主给的糖粥里都要多一勺红豆沙。
“马上就得!”摊主笑眯眯又下圆子去了。
看见了看见了!长得好看!”
谢昭往她碗里舀一勺红豆沙:“我们自己生一个。”
摊主笑道:“最近稽查队不抓人了,我还在这一片儿,想吃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