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映出一张美人脸，程遥遥的眼睛都湿润了，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谢昭默默无言抬起手腕来，犟犟咬伤的小小伤口被程遥遥一捏，又挤出血来，浸透了捆扎伤口的雪白蕾丝料子，鲜红的一小片。
一人一猫这动静把程遥遥都惊动了，程遥遥抬起头：“怎么了？你欺负犟犟了？”
谢昭扶着程遥遥坐到床沿上，自己拿过煤油灯来。煤油灯的灯芯渐渐稳定下来，光晕跳动着照亮了眼前一小片地方。程遥遥抬起手来，雪白掌心上也染了一点鲜红血迹：“……”
程遥遥在两双小皮鞋里无法抉择：“皮鞋至少要带一双吧？”
谢昭没吭声。
程遥遥看不清，又捏了捏谢昭的手腕，只听见谢昭吃疼般抽了口气：“别捏。”
“它怎么又咬你！”程遥遥光着脚跳下床，冲到谢昭身边。
谢昭眼疾手快挡了一下，把小肥猫拦在桌子边缘。犟犟“咪嗷”一声，张嘴就是一口！
谢昭心中一甜，道：“不碍事。”
谢昭：“……”
程遥遥抓起毯子和枕头就往谢昭身上砸。谢昭耳根到脖子也是红透了，幸而灯光昏暗看不出来。他百口莫辩，急忙扯下那雪白料子：“还你。”
程遥遥这才放下捂住鼻子的手，喘了口气：“犟犟它怎么总咬你一个，肯定是刚捡回来的时候，你总不让它吃饱，它记恨你了。”
谢昭垂眸看着小奶猫似地靠近的人，当那纤细指尖即将够上衣摆时，他转身走开了：“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没继续流血了。”谢昭道，“别怕。”
看着程遥遥避如蛇蝎的模样，谢昭粗沉呼吸顿了顿，把那小衣拿起来握在掌心，往后退了几步。程遥遥又指挥道：“你去水盆里洗洗伤口，把血止了。……用这个！”
谢昭
脸盆架上摆着脸盆和肥皂，盆里有小半盆清水。谢昭仔细洗了洗手，挤出伤口里的血珠。血珠迅速融入水中，淡去不见了。清凉的水浸润伤口，刺痛感也渐渐消失。
谢昭轻咳一声，转开眼睛。程遥遥忙把那一小叠内衣都塞进箱子最底下，这些是在上海友谊商店买的进口货，崭新的一大叠穿到现在，也只剩几件了。
一方叠好的小手帕迎面丢来，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程遥遥气鼓鼓下床，踩着拖鞋走过去挤开谢昭，“别碰我的东西！”
谢昭把不再渗血的伤口裹住。在灯光看不见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把那一小片白色蕾丝布料塞进了兜里。做完这一切，他面色淡然地走回床边。
谢昭冷道：“那它怎么不咬奶奶？”
等等！谢昭脸色陡变，还未曾把手藏到身后，就听程遥遥不可思议地道：“你……你手上那不是我的……？谢昭你这个大流氓！”
程遥遥一把抓在谢昭的手腕上往外推，谢昭浑身肌肉忽然紧绷。程遥遥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程遥遥气得跺脚：“犟犟怎么这样！我非打死它！”
那股气息更加浓郁了，混杂着酒香。程遥遥见了鬼似的连着后退好几步，脚下一绊差点往后倒去。谢昭忙伸手揽住了她，程遥遥反应极大：“别碰我！”
程遥遥试试探探凑近了：“你有空的时候给它捞点杂鱼，它吃了你的东西，兴许就不咬你了。”
谢昭还没开口，程遥遥一把抓住他手腕。小肥猫居然咬在同一个地方，伤口渗出血珠来，往外滚落。程遥遥随手抓了一块布料按在伤口上捆了一道，雪白蕾丝很快就透出鲜红来。
程遥遥还要说话，冷不丁闻到一股浓烈的阳气，顿时一阵恍惚。
“……”谢昭语气里透出一丝憋屈，“是它咬我。”
谢昭替她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拿出来，只把那件羊绒毯子叠好放进去：“杂物到了苏州现买。你睡不惯宿舍的被褥，把毯子带上。”
程遥遥跟见了鬼似的，一翻身就滚进了床里，惊恐万状地指着谢昭：“你你你……把手拿开！”
小奶猫刚捡回来的时候，吃奶没个够。程遥遥心软，总放任它吃到吐奶。只有谢昭和奶奶每次都控制它食量，毫不心软地把羊奶拿走。
程遥遥浑然不觉，认真地盯着他手腕：“洗干净了？”
“也对。”程遥遥转念一想，“它默认你是家庭里地位最低的，所以只欺负你。”
鲜血带着澎湃的阳气扑面而来，程遥遥几乎软了腰，急道：“你拿开！我不要！”
“！！！”谢昭猛地抽回手，犟犟这回直接窜了出去，小肥身子在半空中灵活转动，稳稳落地，脚不沾地溜了出去。
程遥遥什么都想带：点心，牙刷牙缸，香皂，面霜，精油，还有好几双鞋子。秋冬衣服厚实，小箱子光装衣服就满了大半，哪里塞得下这许多。
“别动！”谢昭沉了眼，一把将布料扯回来。犟犟的爪爪尖勾在蕾丝上，它本来就站不稳，被这么一扯就滚倒了，咕噜噜滚到桌子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