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两个时辰,生死弥留之际,谌晗带着人进入东宫汤池房。
就算恳求他我会好好做一个傀儡,也无济于事。他提着剑向我走近,“有主人的傀儡,还能叫一个好傀儡吗?”我在他眼底看见了杀意。
他蹲下身,用手掌盖住我的眼睛,轻轻划过,我陷入无尽黑暗。
再之后就是覃翡玉,他站在我的视线上方,低头俯察。
“不必了。”我说。
她是在从娘家回玦城的路上被杀害,但无人知晓。
“可惜这张脸也废了。”他左看右看,“早点坦白多好。”
我低头看她:“……什么时候?”
他忽然拔出剑来,架在我脖子上。
可我还是被他杀了。
“谌辛焕要带我去见太子,你想想办法。”
他又说,“离‘天下第一绝色美人’的原主也就差了那么亿点点。”
孙氏已过太子府,谌晗没有陪她回门。
谌辛焕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她回到房间扑进我怀里,花容失色。
而这个选择标准,却是鬼神莫测,旁人难以揣摩。惟一可以肯定的是,他选的必然不是谁的刻意安排,不可能通过她背后的丝线再控制他。
他挥手打掉,我愕然了一瞬。
“你想做我的女人?”谌晗用剑柄挑起我的下颌,蹲在我身前。
“你是谁?”
要我说什么,“谢谢夸奖。”语气冷漠。
我说,“哪一点?”
我就是条听使唤的狗罢了。
他将我带到汤池,划烂我的脸,放干我的血,在我手腕上破开一道口放进池水。
戴上面具,乘坐马车入府,下人见失踪叁日的太子妃又重新出现,喜极而涕。
他并不意外,只是在确认。
“自作孽不可活。”
“听说你要离开尤庄,入东宫做太子妃了?”
“可有对孤不满意的地方?”
他站立起来,我害怕他把剑插在我另一只手背上,费力把手藏在身下。
汤池烧炭的水温导致伤口很难凝固,我半个身子在池边,惟有手臂悬而无力地垂下去,垂进池中。那血迅速蔓延开来,赤红色的血液染透池水一片。
“你回门可有跟岳父岳母说起我,说起我如何对你好?”
他说,“差了前面六个字。”
之前跟他挑明脸上秘密的时候,我就表达过做太子妃的意愿。
她脸色变了:“不行。”眼中泛起水光。
尹辗也懒得再跟我找,他有可能喜欢的外貌类型,索性杀了孙氏。
他笑出声,幸灾乐祸,“别说,你扮作女人,有几分姿色。”
马车上,谌辛焕问我,他们有什么渊源过节?我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孙氏会如何表现,以为能瞒过去,可他何其敏锐,说不到叁句话就起疑。
他站在书案放置的承影剑旁,抚摸剑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
“太子谌晗自小便很有主见,等到弱冠之年,该纳妃的年纪,选妃宴举办了一轮又一轮,东宫正主迟迟定不下来,你猜为什么?”
“没有,怎么会呢?”
在我思索的片刻,覃翡玉在外面敲门,他端着盘子,进来放下药碗。
那是尹辗的声音,他们说着什么。我隐约听见谌晗说可以,只要你救得活。
谌晗见到我,第一句便问,“这就是你说的珗薛姑娘?”
一定会漏出马脚。
“你不想去,我可以帮你。”覃翡玉突然说。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绕到主位后方坐下,“的确千金难得一见。”
“为什么?”我看着镜子,“他直接给了我孙氏的脸?”
我捂住额头,只觉得头疼万分。
我下意识搂住她:“去见就是,太子又不会吃人。”
谌晗根本不关心这个太子妃,只在马车遇袭太子妃失踪的消息传来当日安排了人手去找,之后再也没有过问过。在宫里得了皇后娘娘的敲打,回来才去看看孙氏,做做样子。
殿下赐坐。我坐于谌辛焕较后右方,双手规矩放在跪坐的膝盖上方。起初颐殊侍茶时都是
因为没人拿捏得了他的心意。
“那是自然,父亲母亲都为我高兴,也问起殿下。”
他跟他们也说了什么,我听不太清,声音朦朦胧胧像罩了一层金钟。
他说:“那是不是该恭喜你,得偿所愿?”
我向他伸出手,我说覃翡玉,救我,覃翡玉。
覃隐
与世家抗衡,还有千百种途径,婚姻只是其中之一,再者,他现在暂时退让,不代表不会再找一位东城孙小姐。
我说不行的,谌晗见过我。她说你化妆蒙面纱,不一定认得出来。行不通的,我脑子里面的声音清晰地这样说,但是从我嘴里出来的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