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无声叹气,筷子点着案几。
“还好尹辗没抓到人以为被耍了,立即调转方向往睿顼王府去,不然他留在那就是烧光你的船。”宁诸摇头,“损失惨重,你还高兴,不知道这崇任东犯事我们牺牲这么多做什么。”
三日后传来消息,那晚货运商船发生打斗火烧,血染护城河。我调动的是覃翡玉说绝对不可以动的十二人之一,也就是晏谙交出去,以表忠诚的十二暗部。这十二个人早就被尹辗盯死,一动就扯出骨带出肉,整个计划全盘暴露,满盘皆输。
他手抚上那筝,但并未弹奏。悠哉悠哉的闲适模样,尹辗看着碍眼。
崇任东来了,晏谙请他进客舱议事,半柱香后,崇任东就觉察出事情不对,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十几名刺客杀手埋伏在周围,顷刻举着火把的打手,持刀的暗使,悬赏令来的刺客,各路江湖高手,将他包围其中,无路可逃。
恐怕不是凌辱,而是挂在高楼曝晒,他不来我就晒成干尸。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谌辛焕,”尹辗也笑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要你的命。”
谌辛焕笑了笑,如此,也算是来见了。
“那我们怎么办?”蒋昭对我道,“颐殊,你是女子,不会有威胁,同谌辛焕商量去看看他,开的什么条件,要多少赎金,我们想想办法。”
谌辛焕把撑着脑袋的手从左换到右,侧倾地倚靠着,放低身体重心。
“蒋昭,你把这个人拉去出货。”我写了个名字给他,“就说明晚子夜,在码头你的商船,一定要那个时辰来。”
“想你了,来看看。
尹辗提着刀走入睿顼王府的大堂,几十名暗使迅速从两旁涌入。
幸好蒋昭回来得是时候,他们做生意的,归期都没有个定数。
算了。兵不厌诈,那我就送他一程好了。
宁诸说:“我去问过我爹,我爹说这种事,就看谌辛焕会不会将他送三堂会审,依律定罪伏法,要么就看私交如何,愿不愿意私了。既然谌辛焕到现在没送大牢,大抵是开出了条件,对方觉得要价太高,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松口。”
谌辛焕就坐在大堂之上,款款而坐,等着他。
他手肘放在桌上,掌腹撑着下颌,笑着听他说完。
他要送崇任东走,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还把我坑进去,跟着演戏。
他的左右两旁,这些年都被尹辗逐渐架空了,一个一个的,慢慢消失了。
“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放人。”
当晚晏谙代替那个人等在码头,等崇任东来,他或许会表一番诚心,假作幡然悔悟,挖出剩余的暗部成员,再倒戈反咬一口。
曾经他可以施舍他的提携,如今,他施舍他的性命。
“那尹大人是为何而来?”
但是,那里是护城河边上。崇任东跳入水中,往河对岸游去,其余人纷纷跳入水中追击。面具脱落,他潜在水底脱了外衣,里面是夜行衣,与各江湖刺客无异,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真正的脸,崇任东就这样消失在河中,没有人找到他的踪迹。
尹辗刀转动了一下,光洁的刀面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对了,”尹辗手按在身边一架秦筝上,抬手发力,秦筝就朝谌辛焕飞去,“你喜欢乐曲,不如弹奏一曲,这样才像空城计。”
秦筝快到谌辛焕面前,他稍一起身,衣袍挥袖,用缓冲的内力将打着旋的筝稳稳落下。
宴厅的陈设,还保持着昨日寻欢作乐后的模样,处处都是欢场痕迹,铺一地的丝绸,倒着的桌案,滚落的果子,散乱的酒壶,还有挂在屏风上的半件外衫。
“跟我唱什么空城计,你还有人可用吗?”
如果下一次,覃翡玉不出现,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你说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他拍桌子的力道,让我的茶杯茶盖都飞了起来,“我当时怕他们烧了我的船,站在高处看,仔仔细细在河里搜寻了一遍,我那眼睛,你知道,鹰目一样,就是没看到崇任东,连个长得像崇任东的都没有!”
覃隐
但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一个暗渡陈仓之计,这边通知去码头,那边自然需要人接头,接头的只能是崇任东。崇任东可能并不知道有水运这个后手,但他听说我派去跟谌辛焕交涉的蒋昭说他的货物运回来如何如何,也能知晓该怎样做。
“兄弟义气,我也没成想提早回来能帮得上忙。”蒋昭高兴地拿起筷子。
蒋昭拍着桌子说所有人在水里方寸大乱,找不到目标怀疑身边的人,这个揪过来取了头套看看,那个摘了帽子认认,打作一团的时候,笑得十分开怀。
“这一曲,是为尹大人来取我的命奏的呢,还是为大人送我首级而奏?”
可我的命无论怎样都要握在自己手里。
“颐殊,你真不跟我们去喝酒?”蒋昭兴高采烈,“老覃接风宴呐。”
整个大堂内,空荡荡的,一如他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