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以她的处境,只要能保命,白送给我都成。
那么,“我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向前俯身,引诱道,“说出他的名字,免你一死。”
他不置可否,走到一旁坐下。我翻身起来,靠在椅头问他来做什么,他漫不经心道,“那严庭艾对你挺上心,要求为给你找全城最好的大夫烦了我好久。”
她瞳孔骤热紧缩:“我不能说!公子,我不能说呀……”
除一天只有一顿饭外,尹辗还罚我禁足,抄佛经,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下来看我。使我处在一种隔绝状态,却不隔绝外界一切消息,比如椎史时不时在我眼前晃,“自打他救下那阿筝姑娘,两人又好到一块去了。”
“大人……大人……查办所有人,惟独没查你,提审相关人员,惟独不提你。他们能不知道你参与其中吗,但他们不敢动你……”她哆哆嗦嗦,话不成句,“公子,公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真恶鬼,您才是狠角色呀,提刑官眼皮子底下又走了叁趟货……您救救老奴吧,我求求您了!”
“不卖?”
“他不过关心则乱,一个孩子。”尹辗轻轻浅浅,一句话让我把心放回肚子里,但他下一句话,又让我的心狠狠悬起来。
这后两句细细想来真是玄妙,真假狐狸互相咬尾,其中一只却是如锯了嘴的葫芦,再也开不了口了。
她胆颤心惊接过一看:“五、五十两?”
“把这个签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涕泗横流,泪眼滂沱的模样,看着真是可恨又可悲。
只会死得更快。
“我禁足,又没外人来,戴给谁看?”好笑。
签字,画押,契成。仟儿捡起那张纸交回我手上。
“收拾一下,出趟门。”
“卖、卖……”
被抛弃了啊。
她往前膝行,蹭两步到我跟前,“蝼蚁尚且贪生,我不过想法子保命罢了。您神通广大,提前得到了消息不是,才盯上异人阁。杀人不见血,那尤庄……尤庄的惨案……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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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大人近来可好?”我问。
略感讽刺,又好笑。拨着茶杯盖儿,问道:“你如何确定我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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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料到的,区区蝼蚁。”
他说入宫。
她这异人阁,绝对不止五十两,但在这时候接手,只有我敢。
我第二次去异人阁,场面大不一样。
我看着那张纸。
“嬷嬷,不该知道的就别说那么多。”我放下茶杯。
不出半月,我将搜集到的证据,汇总呈报给尹辗,他当即以大理寺的名义查办此案。异人阁东窗事发,祸端四起。然而,原以为一桩隐匿多年的惊天大案曝光于天下,没成想皇帝只是下密诏彻办,可想而知其背后势力之庞大。
“生意不在人情在,”我道,“只要你写一份供罪书,压在我这儿,我便送你平安无虞离开此地。”
前几天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鸢肩羔膝,如今前后判若两人。
“你胆子不小,不戴面具了。”他道。
但不断有消息走漏,隐有风声作祟,说圣上不仅要端掉异人阁,还要株连其内的人,满门抄斩。嬷嬷当时就吓坏了。
“嬷嬷,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我笑起来,“你背后那位大人又如何说,他都不保你?”
唉,叹气。有点烦人了。招来仟儿,她手上拿着卖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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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看着书本只皱了皱鼻子。
“从此以后,异人阁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不敢再往下讲,意识到冒犯,慌忙低下头去,颤如耋耄。
我问去哪儿。
看我僵硬半晌才接着道,宣齐要见你。
说着哐哐磕了叁声响头。
这严廷艾……不知说什么好。是我要尹辗别再让覃翡玉来给我看病,但没想严庭艾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去直接要求他,是真不怕死。有点担心,寻思为他找个借口开脱。
玩,没预期地,狐说先生短时间内声名大噪,连带着周边物件,象征其身份的狐狸面具也盛行起来,风行一时,编成童谣传唱:狐说先生狐狸脸,狐妖故事狐仙验,狐狸咬着狐狸尾,狐狸锯了葫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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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救她。
她嘴唇抖得厉害:“大人怕受牵连,早就撇得一干二净,一夜之间,所有与他有联系的人都被抹杀,与异人阁往来的凭证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办事的人中,只剩下老身一个活口,若不采取行动,迟早会被他灭口啊。”
椎史往往在这儿自讨没趣,待一会儿便会走。那天我倚在斜塌上看闲书,还是上次看那本,他来的时候没管他。他放缓脚步,轻声悄然地走近,我抬起手挡在额前,眯起眼去看,堪堪遮住他背后直射的阳光。来的人是尹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