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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文杰坐在最边上,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啤酒,盯着她拨弄琴弦的手指。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说:我也会弹的。
周围欢声笑语,年轻男女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他异常沉默,显得格格不入。
起身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塞上耳机,抬头看满天星。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
身后有人走过来,他警惕回头,看到林芷悦时明显怔愣。
你
她有些犹豫,或是羞涩?在原地踢了两下石子,才慢悠悠走过来。
你在干嘛?
庄文杰扭回头,扬了扬头:看风景。
你好像很喜欢一个人?
她坐在了他的旁边。
嗯,习惯了。
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呢?她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
能看到很多,也能思考很多。
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
如梦如幻。
耳机里的歌还在循环播放,静谧的夜里漏了些音出来。
林芷悦好奇问他:你在听什么?好像挺欢快的。
他将耳机摘下来,递给她:听吗?
林芷悦有些惊喜地看着他,接过耳机,塞进耳朵。
是一首dis
八十年代,人类文明的黄金十年。所有的流行文化,都洋溢着一股激情洋溢,奔放向上的精神。
这不像是他会听的歌。
凉风吹拂,音乐欢快,让人心情愉悦。
她渐渐听得入迷,轻轻律动着身体,小声跟唱着歌词。
one way ticket
one way ticket
one way ticket to the bes
她似乎也很喜欢这首歌,月光下,眸子亮晶晶的。
庄文杰转头失笑。
四
那首dis两个人一起听了好久,久到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深陷泥潭的人。
从冰城回来时,胖头孙开他玩笑:乐不思蜀了吧?
的确,他想要的太多了。
火车上她的那句话就像被打了烙印一般刻在他心里,令他彻夜难眠,心乱如麻。
第一次有了退缩的念头。
就在室友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他的脑门骂他小偷的那一刻,这股子念头,便更盛了。
庄文杰没有反驳,只静静地盯着他,深瞳如死水,那一点点生气,在这一瞬间已消散无踪。
林芷悦将他扯到身后,身形清瘦,但气焰很盛。
她为他辩护,争得面红耳赤,室友被她怼得无力反驳,只会指着身后的他骂小偷。
看他不说话,林芷悦又气又急。
庄文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有没有骨气啊?
庄文杰觉得有些可笑。
没有尝过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怎么会理解他的处境?
就像原本就站在月亮上的人理解不了为什么还会有人竭力前行穷其一生,月光都照不到他身上。
室友的敌意,胖头孙的愧疚,还有她没理由的信任,像一记又一记的棒槌敲打在他头顶,提醒着他,别贪心,少留恋。
庄文杰,火车上的话,你听到了吗?
没有。
她哭得很凶,也很生气,双手握成拳头在他胸膛上一下一下捶着。
你明明听到了的!干嘛不承认啊?!
是啊,他听到了。
真的很想嗯一声,真的很想答应,真的很想和她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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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上了大学就可以轻松了的?
周二处于满课状态,来回在教学楼之间穿梭的庄文杰在默默腹诽。
经过两栋楼之间的走廊,人来人往间,林芷悦精准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庄文杰面对突然窜出来的身影,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
林芷悦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歪了歪脑袋。她烫了卷发,一半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笑起来甜美。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往日的相处仿佛还历历在目,庄文杰来不及失神,刚刚跑得太急,缓了几口气,冷冷撂下一句:借过。
姑娘神情怔愣地看着他错身跑开,身影一眨眼便拐进了教学楼消失不见。
什么态度?
她委屈地瘪了瘪嘴角,手指捏紧单肩包的带子,垂头丧气地往反方向离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