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么?!方兄弟,咱们坐下慢慢说。”江平安说着,将手上带来的物资递过去。
方锐看了一下,这次的物资极为丰盛,其中除了鸡、鸭、兔、黄豆、猪板油之外的紧俏货外,竟然还有两根山参,虽然算不上什么上年份的老药,但也相当珍贵了。
他也没有客气,大大方方收下,礼尚往来,稍后等对方离开的时候,开上一份药方、准备些上年份的老药,作为回礼就是了。
“我看江兄身体,不大适合喝酒,我这里倒是有些不错的茶叶。”
“也好!”
两人在院子中,树下石桌相对坐下。
江平安再次来到这里,落坐在石凳上,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与以往相比,今日今时的心境大为不同。
重逢老友的欣然;死里逃生的庆幸;劫难之中,人情冷暖的心酸……的确是,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汩汩!
方锐提起茶壶,给江平安、自己各自倒上了一碗,茶水在光影浮动的陶碗中荡漾,一圈圈晕开涟漪。
“这事说来话长。”
江平安捧起茶碗,慢慢道来:“那天,我从方兄弟这里得到口罩、驱虫药囊离开……”
“自从我感染了瘟疫后,无论同僚、下属,还是以往帮过的那些人,纷纷避而远之,就连为我向方兄弟传递一个消息,都不愿意。”
“说实话,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方兄了。”他苦笑着,语气中不胜唏嘘。
“竟然这般凶险?!那些人……”方锐声音中带着些冷意。
以他的医术,自然能看出,若是江平安再晚上一些,怕真是……
若是那般,方锐也不会便宜那些人,让那些人喝上他药方所配的药!
是,可能在外人看来,那些人的做法无可厚非,但那又如何,他也不是完全理性。
帮亲不帮理,不是很正常么?!
“方兄弟,罢了!”
江平安笑着摆手:“我痊愈后,那些人已经过来赔礼了,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我也收下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一遭啊,我也算看明白了,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也不必太过计较。”他摇摇头,捧着手上的茶碗,轻轻咂了一口。
“江兄好心境!”
见江平安如此说,自己都不追究了,方锐自然也不会越俎代庖:“我看江兄此刻提起这事,尚能谈笑自若,知世故而不世故,这般心态,殊为难得。”
“还有,江兄为百姓染病,英雄也,我以茶代酒,敬江兄一杯。”
这般事情,他是做不到的,不过,却不妨碍心中敬佩,也更愿意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哪里?!”
江平安摆着手,坦诚说道:“我没有方兄弟说的那般无私,说实话,事后我都后悔了。纵使现在,让我再来一次,我大概也不会了。”
“我看明白了,我啊,就是个普通人!”
“再者,这次一时冲动,若非有那位医术大师的药方,救了一命,怕也是早没了。”
他说到这里,遗憾叹息:“那位研究出药方的医术大师,夏家、义军都曾寻找过,可却是无果。想来,那位大师不过云游至此,可能已经离开了吧?只是可惜,我不能当面道一声谢……”
砰!
方锐和江平安碰碗,心中暗道:‘不用了,江兄,我这就当你谢过了。’
“这次之事,其实相当险恶!”
江平安说起自己打听到的幕后隐秘:“也是事后,我才听说,原本义军上面,已经打算火烧常山城了。所有感染人家、疑似病例方圆十丈,全部留下,其它区域人家撤离……”
“幸亏,有那位医术大师出现,不然这次,整个常山城怕是都要付之一炬啊!”他深深叹息道。
‘果然!’
方锐心头一动:‘我还真没有低估义军中的那位狠人。’
之前的猜测得到验证,可以说,他至少间接救了半城的人。
略过瘟疫这茬,两人又聊起城中局势。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瘟疫这事才结束,夏家又开始搞幺蛾子了,想要重新组建帮派,替代曾经的老虎帮、野狼帮……”
江平安说起这事,微微摇头:“可如今,是义军掌控常山城,哪能同意这事?为此,两家闹得很僵。”
“哦?!”
方锐眼睛一眯。
对夏家的做法,他其实是理解的。
仅仅是他一人,想要维持境界,所要消耗的大药、老药,都是一笔不小的资源。
更不用说,夏家有一个四品,两三个五品,还有那么大一家子,需要的资源更是海量。
可以说,不收割压榨民众,根本无法维系。
不过,方锐理解归理解,但欺负到自己头上,想把自己当韭菜割,还是不能忍的。
‘本来,还想留夏家一些日子的,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心急……’他心中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