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口扒完饭,沉琮逸起身速刷了自己的盘子,进房间前不忘留下一句:“你们要是不想刷的话留到明天我来。”
说着两个人换了拖鞋进来,蒋雯迟疑问:“你不是说过几天才过来吗?”
回答她的只有清脆的关门声。
蒋雯从厨房里冒了个头出来,戏谑道:“嘘,那是我金主大人。你可以理解为第二房东。”
“那另外一个男生和女生呢?”
蒋雯秒懂:“是好基友啦,姓屈。”
“……”
蒋雯嘿嘿一笑:“ st买的鸭肉和牛小排,你就说我以假乱真技术怎么样?”
两人面对面站在冷冬的街角,彼此嘴中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升腾、纠缠、消失。
蒋雯厨艺很好,两人都很捧场。
关千愿端着杯子轻轻坐在地毯上,仔细端详着——相同的女人头像,印刷风大圆点整齐排列。
关千愿抿着嘴笑,浅尝着百叶卷肉,这道倒是真猪肉糜做的,只是味道偏淡,比起在家里吃的还是有些差距,但放在异乡已是不易。
“正合我意!”蒋雯笑嘻嘻跟关千愿碰杯,等他关门,冲那边抬了下下巴,小声道,“嚯,沉家的孩子居然还会主动帮人刷盘子的吗?”
“不喝。”拒绝的很快,他把剩下想说的统统憋进胃里。
“我来拿点东西,暂时不住这。”
沉琮逸笑道:“你是想说‘莫非你最近游戏里总对我放鸽子,所以我就干脆跑来美国找你玩了?’”
得亏她几天前去了趟华人超市,才堪堪抄了几个还算像样的澜城菜——百叶卷肉,加了些老干妈的油焖竹笋,以及用英国红茶代替龙井的茶炒虾仁,虾仁还是北极虾。
心脏乱跳了一拍,关千愿迟疑开口:“能问一下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吗?我可能也认识。”
那天晚上关千愿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色彩构造波云诡谲的房间里漂浮。手边游荡的先是层峦迭嶂的逶迤意象派山水画,随后,漫画、卡通形象、广告画、印刷风大圆点、鲜艳的色彩汹涌而来,吞没了整个梦境画面,她在这片急剧侵犯意味的画面里三回九转。举棋不定间,柔和的色彩汇聚成一根根犀利的尖刺,从四面八方向她刺过来……
“……”
她当即懵在原地。
……
“喜欢那幅画?”
她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汗。蒋雯睡得死,还把胳膊搭在她的锁骨处。
对视半晌,关千愿忍不住轻叹一声:“我想不通你怎么会来美国的,莫非……”
“……”
“你也要喝吗?”关千愿摇摇罐子问他。
这记性……出国太早有点记不大清了,咱们以前是实验二班兄弟班来着是吧?你还记得二班的沉琮逸吗?”
“那个女生还在纽黑文……是差点被骗去上oran cap海外分校区那种,你懂得。另外一个男生还没来,在英国办手续。”
一罐4loko递过来,蒋雯道:“来,咱俩姐妹喝点这个。”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游戏警察。”
男人看了看她通红的鼻尖,轻皱眉头,伸手扯她衣角:“雪停了再找,先进公寓。”
关千愿吓了一跳,猛地瑟缩肩膀,回头,看见身着黑色防寒服的年轻男人在雪花纷纷扬扬里冲自己笑。
她搓搓手跟着走过去,在一片乌漆嘛黑里继续找。北风呼呼的吹,逐渐夹带了些雪花落下,冷空气肆无忌惮的刮在腮帮子上,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
关千愿没说话,瞥了一眼身边还未落座的男人,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他双肩包上的潮牌logo。一阵窸窣后,防寒服被脱下挂在玄关,沉琮逸趿着拖鞋熟门熟路进了洗手间。
头还是有些晕,下床在家居服外搭了件薄棉外套,她出门倒水。又路过那幅画作。
十二月末的纽约很冷,关千愿有点抓不稳呼吸的缓急节奏,站在一面墙的快递柜面前,垫脚仔细找着蒋雯对应楼层房号。等鼻尖冻得通红泛凉,有着工作服的白人过来,跟她说新一栋的暂时存放在楼外面的转弯一隅。
沉琮逸看了眼,没说什么,他本来料定她不会喝,没想到这女人连犹豫都没有便接过。他倏地挑眉,愣愣的盯她的小手。
“哦……”某人这才看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有被吓到:“啊?这么大的雪。你俩都别走了,住下。”
眼睁睁看她倒了一整杯闷了一半进肚。
那年的沉琮逸还是个冷白皮男生,高高瘦瘦,一张俊脸窝在防寒服密密匝匝的厚实毛领里,黑黢黢的眼一眨不眨带着笑意看着她。
蒋雯应声开门,见门外两人,惊讶不已:“我就想着你们俩可能认识才对,毕竟隔壁班的……啊,千愿我忘了说了,沉琮逸是我舍友。”
沉琮逸夹了块排南,仔细端详着:“你去哪儿买的金华火腿,走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