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矜搂着她,右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
过去的事,他略有所知。
那时偷借来的习作本上,提到过一次,短短三行,所述不多,他只大略知道皮毛。
这是会被老师批改的习作本,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另外的、只给自己看的日记本,详细地记述了那段往事。
只是她从不提,他便不好问,揭人伤疤不啻二次伤害。
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难过时默默陪伴,也许有一天,她能忘掉那些伤痛,或者至少,曾经的恶语不再能持续地对她造成伤害。
她的泪沾shi了他的肩膀,深色的一块在卫衣上晕染开来。
归卷的手臂穿过林矜开襟的棒球衫,隔着卫衣,环着他劲瘦的腰,克制的小声啜泣。
过了一小会儿,她的脑袋还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林矜,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吧。”
他说好。
其实他一早便订好了les élites的西餐和迪士尼的票,想给她一个惊喜。
他低头贴着归卷的耳朵对她说了。
怀里的小声抽抽停止了,她抬起被泪润shi过后的眼睛,黑葡萄一般晶亮地看着他,问道:“真的啊?!”言语中几多惊喜。
林矜垂眸和她对视,温柔地说道:“当然了。”
说罢,抬手团了团她脑后的小丸子。
归卷将双手从他的腰上抽出来,改为搂住他的脖子,踮脚,在林矜的唇上轻轻一吻,一触即离。
然后像一只人形挂件一样,手臂仍旧挂在他的脖子上,又将头埋到他温暖的怀中。
林矜身上可真好闻,他不抽烟,也从不暴饮,只偶尔小酌一杯,是以身上从没有烟酒的味道,可能是洗衣ye和沐浴ru的缘故,归卷埋在他的怀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还有若有似无的木质调。
她偷偷想,很多年前的林矜身上,会不会也是这个味道呢?
他看上去总是那样的清爽干净,校服总是一尘不染,夏日的白色半袖校服也总是如新的一般,即使是刚打完球,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林矜以为她又走不动路了,便抛出了旧提议:“我背你?”
这次归卷没有拒绝。
看着林矜半蹲在她身前,展露出宽阔的脊背,她想,终于是不一样了啊,那时的他,看起来那么瘦,如今却已有了成年男子的身量,看起来更加健壮了。
她趴了上去,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声说道:“我好了。”
林矜向后伸出手,卡住她的大腿向上一抬,同时起身,就将人背了起来,偏过头对归卷说道:“出发咯。”
走了两步感觉不是很稳当,便止住步子,向上颠了一下,想背的稳一些。
归卷猝不及防地被轻轻抛起,下意识地搂紧了林矜的脖子,卡的他一阵呛声咳嗽。
她忙松开,说:“对不起对不起,你还好吧?”
他又咳了两下,正想偏过头说不太好,顺便索个吻,就感受到她稍显冰凉的手抚上了他的前颈,上下轻柔地摸了两下,又凑过去“呼呼”了两下,说道:“呼一呼就不疼了。”
那两下,正好摸到了他的喉结。
林矜感到轻微的痒意从喉间传来,喉结滚动了两下,将准备说的”不太好“咽了回去,回道:“没事。坐稳了,要出发了。”
归卷在林矜的背上,视野开阔了不少,说道:“原来长得高这么好。”
又深呼吸了两口,接着感慨道:“嗯,似乎上面的空气也更新鲜。”
他嘴角溢出轻笑,说道:“长得高,是挺好的。”
“我也想长得高高的,最少,唔,一米八吧。唉,可惜长个子的年纪每晚都在失眠。”
归卷不无可惜地叹道。
“二十三,还要窜一窜呢”,林矜安慰她道。
“我都二十六了!”早就不长个儿了,哪还有什么机会窜一窜。
“那就二十六,还要窜一窜”,他偏过头说。
“哪有你这样颠倒俗语的”,归卷小声嘟囔,心里却很开心,轻轻晃了晃腿。
沿着各色的圣诞树和冬青环,林矜背着她,一路走到了来时的地铁站。
全然未顾旁人的目光。
天空又飘起了雨,这次混着几粒雪花,落在银色的圣诞树上,渲染着冬的气氛。
也落在他们的发间。
一场雪,步履匆匆,将他带到了她的身边。
又是一场雪,行路缓缓,他们,相偕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