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卷愣住,一时忘了反应,还是小琪路过时轻轻扯了扯她的裙角,她方才反应过来。神游天外地出了会议室,一直到工位上都还有点没缓过来,他回国了?自从高中毕业后,就只一直活在同学的社交网络里的人,大学第三年就去了澳洲,归卷只敢在未登录的状态下偷偷地看他的微博,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近几年,他连微博也不怎么更了,归卷更无从探知他的踪迹。她的光,似埋入黑洞,再无从找寻。轻轻甩甩脑袋,抛开杂乱的思绪,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充电器,登上微信和oa,查收邮件,维蒙斯的通告函今天要发出,归卷跟实习生交代了两句在oa走用印流程的事情,便打开了新来的项目资料。公司最近推项目节奏很紧,投资经理们又任务在身,压力也大,一有机会就会抓紧上会,最终压力全部转嫁到了风控部门。要知道,虽然投资经理有十个八个,风控部门全公司可就这一个,所有项目都会归结到这里。临近年关,要冲业绩,项目更是排山倒海似的涌来,同时意味着,躲不过的大酒,去现场尽调时,“热情”的项目方总会拉着投资方的尽调团队喝酒。不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基金部的大酒也会叫上她啊喂?傍晚的云霞深调渐变悬在天边,透过视野极好的落地窗送到归卷的眼前。哎,归卷浅浅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茶,浅浅地呷了一口,此时的她,正坐在021的包厢内,基金部宴请新lp的饭局上。过往的酒局,归卷总是能躲就躲,无奈“热情”的项目方总是会拉着尽调团队吃饭喝酒,仿佛只有这酒喝下肚了,双方的感情基础才建立起来了。虽则近些年表面上各行各业的酒局都少了不少,实则非也。不过今天这顿,她想躲,也不想躲。想嘛,自然是为了自己的胃和健康着想;不想嘛,因为今晚的主宾,是林矜。她阔别久矣的故人。这故人,可能也是单方面的,毕竟,高中时代的他熠如星辰,慕名者如过江之鲫,每天都有人凑在班级门口为了一睹俊容,而她,也只是隔壁班一个普通的同学,交集只在每周六中午的数学课外补习,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离他最近,老师家中的圆形折迭桌在孩子们来补课时展开,二人比邻而坐。那是归卷每周窃喜的两个小时,持续了多久呢?记不得了。“这几位您上午都见过了,这位是我们的法务经理,归卷”,突然被喊到名字的归卷还沉浸在回忆里,快速回神,端起手边的酒,起身,碰杯,“您好,我是归卷”。“林矜”,青年微点头致意,饮尽杯中酒。
大佬都干了,归卷也只好小口小口喝光,好在不是高度数的白酒,不算太难受。桌上恢复了谈笑祥和,归卷没再走神,拿着筷子小幅度的夹菜,竖起耳朵,随时准备恰到好处的微笑。原来,只林矜一人,就投了两千万,作为个人投资者,这不是个小数目,也难怪李总特意招待。不过,不该去jo?lrobu吗,高低也去个米其林,怎么反倒来021了?“说是那位提的呢”,基金部的judy凑到归卷耳边轻声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吃点地道的上海菜,喏,就来了。”“倒是有趣”,两人轻轻碰了下杯,浅呷一口,上海菜配louisroederer就更有趣了,“不过,怎么把我也喊来了?”归卷到底问了出来。“嗐,大佬说合伙协议有几个点想顺便谈一下,这不,就把你叫上了”,judy也是略无奈,归卷大病初愈,照理不该来的,胃还没养好呢。不过,直到饭局结束,也没等来要谈的合伙协议条款。那瓶没喝完的louisroedererbsp; brut被归卷拎在手里,等着出租,说是大佬带来的,给年纪最小的拿走,切,明明自己也没大多少。晚风拂过,梧桐叶落,第一杯酒,迎来久别的问候,哪怕只是互道了姓名。拢着围巾和呢子大衣,归卷低头,浅浅地、轻轻地笼起了一个笑,高跟鞋的脚尖都散发着雀跃,间或有跑车呼啸而过,马达轰隆,她却嗅到了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