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是晋王的封地,晋王给我送了不少好东西,迟些你带一些回去给皇上,有好几副古画和诗本,皇上啊一准儿喜欢!”
云祯点了点头:“好,我也找时间去看看姬怀盛。”
丁岱道:“你这一出来万事小心,莫要贪玩,这天还冷着呢,我看你身边就没个知轻重的人,皇上也偏着你,被你哄几句就昏了头,真的放你出来,不在京里好好陪着皇上,来这边吃沙子作甚呢。皇上如今御体可安?”
云祯嘻嘻道:“您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就知道您心疼皇上着呢,还是留在他身边天天看着他不好么。”
丁岱白了他一眼,起了身:“侯爷还有什么问的?没有我先回去了,还有几项钱粮盯着发放。”
云祯起身亲自送了他出来,心下的谜团却越来越大。
第二日天气晴朗,天蓝得犹如琉璃一般,一丝云都没有,果然是个校阅点兵的好天气。
云祯与杨总督、丁岱以及军镇各将军、晋地巡抚、大同地方官员等一并都穿着官服,先在祭坛祭天,宣读了圣旨,领会了皇恩浩荡,这才在号笛声中坐上了阅兵台,登台阅视。
但见下方旌旗招展,马步官军进入校场,演练各种阵法,这是第一项演习,阅阵。
云祯凝目而视,果然看骑兵们个个装备精良,气势如狼似虎,演练阵法也极为精熟,随着军旗号令,进退自如,训练有素。阵法演练后是阅射,各军镇挑选出来的射手,骑马进入校场,每人射三箭,然后下马再射六箭,击中者鸣鼓以报。
云祯只听到鼓声不绝,果然也都操练精熟,射艺精湛。
再接下来接连刀枪等单项武器演练后,轮到摔跤、举重奔跑等竞技演示,也是人人精神饱满,看起来日常操练精熟,身上军袍甲衣,也都是簇新锃亮的,武器装备精良,不是一朝一夕能备办下来。
再联系起昨日查问的,最近这一年来,皇上数次过问九边军备,又有专项军饷,由丁岱备办,另外还从南边川渝等地调运粮草。
云祯看着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大。自己说北楔似有战启,一直是没有根据的,事实上无论是章琰还是丁岱,其实都当自己是胡闹,包括今日看杨总督的说法,显然边疆一直安宁,不像要打仗的样子,若不是皇上这一年来多次督办,绝没有如今这般兵备齐整,操练精熟的样子。
当然,照姬怀素的说法,当初北楔幼主元钊就是个疯子,加上当年在雍朝饱受□□回去的江宁,两人心性不定,杀了长广王,囚了胡太后,随意发起了战争,十二部族首领不知因何原因,也支持了他们。
但如今并没有,碰巧江宁到了自己手里,碰巧他如今看着心性敦厚平和,在自己府上也没吃什么苦,一切都显得自己那点对北楔战争的怀疑是多么的无端,隻像是一个孩子无端的呓语。
皇上便是表面哄哄自己,也就算了……改军製,是前世就做过的,皇上一直疑忌各省提督府权力过大,克扣军饷,冒领军需,欺上瞒下,欺压地方,与地方官员、豪强世族甚至藩王勾连一起,于是成立军机处。
这几年军机处不断合并各省提督府,云贵、桂粤、川贵渝等地合并总督府,又增派按察使,改土归流,撤土司府等等,直接越过总督府,将军饷发至军镇,这些做法的确有效节约了开支,提高了朝廷对地方军镇的节製控制。
但去年各地也是七灾八难的,皇上特意卖了自己的私产,从内库之处来支援补足九边这边的军饷军需,甚至还派了一直掌着禁军的丁岱过来坐镇总督府镇守内官,要知道京畿防卫,何等重要?让自己一个新手来掌禁军,调出丁岱来九边都督府坐镇,若只是哄自己安心,何至于此?
缺军饷,哪里都缺,云贵总督府不知上了多少次疏,要银要兵要钱粮。那里四面夷狄,山势狭隘,原本就匪徒众多,土官们数量众多,占山为王,赋税往往收不上来,每年还得花不少银钱抚恤。
不止云贵,粤桂、湘楚、川渝等各地总督花了不少时间来弹压这些土官土司,一旦改土归流,必兴刀兵,还要时不时剿匪杀敌,这几年军机处也着重都在这西南,占了兵部开支大头,又还有南边一代海盗倭害等,也耗费不好精力。
也难怪九边这里得不到什么内库的银,所以前两世才一败涂地,被北楔趁虚长驱而入,连下数城。
皇上难道就为着自己开玩笑一般地几句话,从内库拨了银子加强边卫国防?
要知道若是没有战事,这些修好的城墙兵备,慢慢又会腐朽下去,这些砸了钱练好养好的兵,也会渐渐老朽退伍,日日消耗军粮无数,这些军镇囤下的军粮,也会腐烂掉,这些砸进来的银子,也就白费了。
这也就难怪文臣们和户部极力克扣兵部开支,同样捉襟见肘的国库,银子用在兴修水利,修建道路,疏通运河,兴建官学,抚养老幼,甚至救灾买谷,哪一样不比砸钱到边疆养兵划算?
皇上是圣明天子,是要治天下的,不会为了自己一个纨绔胡乱说的几句话便能如此,便是自己是皇后,也不会,他再宠自己,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