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帐,养不熟的白眼狼!
“广朔,你休要得意,”广延已到强弩之末,咬牙看着眼前人,慢慢的往后退去,“你以为天下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本宫是太子,是储君,登基大典近在咫尺,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害了本宫,天下人都会议论你的阴谋。就算你登上了这个位置,一辈子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免不了被人指点!”
“殿下多虑了。”广朔并未因他的话而生出其他情绪,看着广延的目光,像是在看某种可笑的东西,“父皇在此之前,已经立下改立储君的诏书。”
“你撒谎!”广延目呲欲裂,“怎么可能?”
“诏书在父皇信任的臣子手中,不是你没看到,就代表不知道。”广朔微微侧身,身后的人上前,递给他一把弓箭。
他把玩着弓箭,缓缓开口,“这样一来,殿下还觉得天下人都会议论我,名不正言不顺么?”
广延几欲吐血。这个时候,他恍然间明白了刚刚一开始,广朔所说的“真假并不重要”。
要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只要拿出一封传位诏书就是了,真或假谁会在乎?天下人又不会一一前去分辨。只要今日这大殿上活下来的人是广朔,那日后旁人怎么说,还不都是广朔说了算?
他看着自己那个向来寡言不争的四弟,慢慢的拿起弓箭,箭矢对着他,广延下意识的躲到龙椅之后,怒道︰“你想干什么?广朔,你住手——”
他的话没有说完。
金銮殿上突兀的吹来大风,将四周的灯火吹灭,昏暗的殿里,一簇粘稠的血液顺着龙椅慢慢往下,将扶手上真龙的龙须龙首,染得分外鲜明。
如无声的窥视,又似冷嘲。
风声掩盖了所有的杀意,这是一个寒冷的夜。
……
晨光熹微,禾晏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神情逐渐凝重。
从昨夜肖珏走后到现在,她没有合眼。白容微有了身孕,禾晏也不敢告诉她别的事。肖虽有些怀疑,但被瞒着,到底也不清楚出了何事。禾晏独自守着,不时地摩挲手中的黑玉,心中想着倘若到了早上,肖珏还没回来又该如何?
只怕出城去找沈瀚,也未必就真的能万无一失。
正想着,外头传来动静,禾晏蓦地起身,冲出门去,就见肖珏自外面走来。
他穿的铠甲上尚且还带着一点暗色的血迹,禾晏问︰“你受伤了?”
这个时间点,青梅都还没起来,肖珏微微蹙眉问︰“你一夜没睡?”
“睡也睡不着。”禾晏盯着他的脸,他看起来略有疲惫,但也还算好。禾晏问︰“这血……”
“不是我的。”肖珏顿了顿,“进屋说。”
两人到了屋里,禾晏将门关上,转头就问︰“昨夜宫里……”
“太子死了。”肖珏看向她。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事实上,从那一日在魏家看到燕贺时,禾晏就已经有了预感。燕贺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很多时候,沉默就是一种答案。
禾晏帮他将饮秋挂到墙上,肖珏脱下铠甲,在桌前坐下来。禾晏倒了杯热茶推到他跟前︰“肖珏,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肖珏看着她,过了片刻,知道自己若是不说,今日也不可能出的了这个门,就嘆息一声,将昨夜的事相告。
禾晏听得入神。
昨夜金銮殿中发生的事,肖珏也是事后才知道一点,当时他带着一半南府兵在乘乐宫前与太子的人交手。燕贺带人去的里头,待出来时,也只知道广延是被广朔亲手射杀的。
“你……是故意不去金銮殿里的吗?”禾晏迟疑了一下,才问。
肖珏低头,笑了一下,淡声道︰“肖家同燕家不同,燕家是新贵,尚且依附皇室,我本身兵权过大,如果亲眼见证了四皇子射杀兄弟,纵然现在无事,时间久了,难免四皇子心中不适。”
“我不想在四皇子心中留下一根刺。”
天威难测,没了广延,日后四皇子就是九五之尊。即便他现在可能没什么,但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或是身不由己,或是因事改变,倒不如一开始就独绝可能出现的一幕。
“如此,让燕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燕家兵权不盛,又是新贵,无甚根基,四皇子用起来没有顾忌。”禾晏道︰“我只是没想到,燕贺竟然也会追随四皇子。”
燕家中立了这么多年,狡诈如狐,却在最后关头给了广延一击。只怕广延自己也没料到。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肖珏端起茶盏,低头饮了一口,才道︰“到了必须做选择的时候,就算是不想,也必须做。”
禾晏松了口气,“总之,你平安无事就好。不过……”她看向肖珏,低声问︰“陛下真的一早就已经立下改立传位储君的诏书么?五皇子又是真的亲眼看到了太子投毒?”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来得太过凑巧,让广朔登基,成了一件毫无异议、顺理成章的事。
“是真是假,并不重要。”肖珏敛眸,“太子已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