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收集阴气良久,瞳孔如夜色一般漆黑,眼中却没有焦距。
带东西过来的小太监什么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不管是想留着她慢慢折磨,还是别的目的,澹台烬不想她死。
勾玉说:“阴脉在临巍城,是叛军和八皇子所在的地方。勾玉现在不用省着灵力了,小主人,我送你走。”
苏苏:“凡间有龙脉、阴脉,龙脉保朝代苍生不衰,阴脉引天雷。两日后,我们再去临巍城。”
一隻雀鸟轻轻落在窗前,它抖了抖翅膀,抖落几片雪花。
可笑的是,苏苏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叶冰裳心里至高无上的东西,在苏苏心中,隻如凡尘朝雾,眨眼就散。
叶冰裳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睛里带上幽幽的光。
她多么想回家,可是知道永远不可能了。她的恐惧日复一日加重,到了现在,她心里只剩下即将解脱的期待。
“你不该出卖祖母。”
一道冷光袭向苏苏,在勾玉的提醒下苏苏侧身避开,叶冰裳立刻被救了出来。
她执着一把柳木削成的小剑,踏着积雪,走到城主府里。
八皇子杀了祖母,她不会让他活着。
跳动的烛火后,八皇子在寻欢作乐。
就该为你无怨无悔付出,否则都该死。
苏苏别过脸“注视”着她。
今年却不同,冬月时,周国下了百年来第一场雪。
可她不想死在冷冰冰的宫殿,她即便要离开,也想走远一些。像她跌跌撞撞学御剑的那年,靠近天空,与自由最近的一次。
勾玉知道她想做什么,说:“小主人,别怕,勾玉陪着你。”
叶冰裳抿了抿唇,见苏苏表情漠然,仿佛在看跳梁小丑,她心中的惊慌冷却下来,变成嘲弄之色。
八皇子已穷途末路,一墙之隔,叶储风带着数十万大军包围了他们。他插翅难逃,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阴日阴时就在三日后,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长泽山,这辈子都做不成神女。
“真是你。”苏苏平静地说。
八皇子好似才醒过神,兴致盎然地拍了拍手,死士和潜龙卫一同出现。
到了现在,叶冰裳还以为自己在和她争皇后之位。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都把自己看作最大的宿敌。
苏苏握剑指向她。
这两年她太累了。
说来奇怪,周国的冬日向来不下雪。
屋里渐渐温暖起来。
如果真的由她自生自灭,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冷宫。
傍晚隐身的小雀鸟飞了回来,啾啾叫了两声。
一如那人冷漠的作风。
他摔了杯子,眼睛里露出狠戾之色:“没关系,试试就知道了。他不来,让叶储风选,想必也很有意思
叶冰裳挣扎不开,屈辱地在苏苏脚下,疼痛让她扭曲了脸色:“你当然不懂,你自小什么都有,怎会瞧得起我们这些庶女……八皇子,你还在看好戏,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苏苏手中的剑飞出去,打在叶冰裳脸上。叶冰裳被打飞出去,脸上瞬间多了一道伤,苏苏抬脚,踩住她的肩膀,说:“她落难时,你为她付出过什么?她不够疼你,你就要杀她。叶冰裳,你是不要脸惯了,以为天下女人皆你娘吗?”
苏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冰裳。
苏苏摇摇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风雪夹杂的夜晚,白色衣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临巍城。
“我也不过是争取我想要的,有什么错?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也想要。拿不到永生花,救不回祖母,叶夕雾,是你技不如人。”
叶冰裳抚平裙摆,从容站起来一笑,道:“你错了,那本来不是我的计划,顺水推舟罢了。老太婆偏心一辈子,她早该知道自己有这个下场。”
苏苏摸摸它的头,雀鸟身体隐去,悄无声息飞走。
叶冰裳有一瞬慌乱,毕竟她和八皇子密谋这件事,从来没人知道。苏苏无声无息进来,直接打破了她的计划。
不用再见他,真是……再好不过了。
叶冰裳一身青衣,神情厌烦地看着八皇子。苏苏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她一惊,站了起来:“你……三妹妹!”
苏苏的手指抚过厚实冬袄,松软的棉被,还摸到了暖炉。勾玉提醒她:“远处地上还有冬日烧的炭,太监放在了门后,小主人注意些就不会碰到。”
临巍城远在千里,澹台烬知道的时候,她想必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一夜过去,天地间银装素裹。冷宫萧瑟,苏苏本以为这样的寒冷只能捱,却在清晨收到一份“赏赐”。
八皇子盯着苏苏,桀桀笑道:“你们俩姐妹可真有意思,叶冰裳让我佯装捉了她,让那小孽种用你过来换。你却自己过来了,还试图杀了我们。倒是可惜,不知在那小孽种心里,是叶冰裳重要,还是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