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无信号。
他点选了紧急呼叫,同样无信号。
通信器就这样变成了一块废铁。
丁秋云把通信器一扔,快步赶出门去。
军队的生活对他确实影响颇深,让他执行起任何事情来都足够雷厉风行。
他必须确认爸妈的情况,还有谷心志,还有他的那些战友……
他顺着楼梯的小窗向外望去,发现目之所及处,没有一点点光亮。
全城俱黑,凄冷如死,偶尔听到一两句破碎的人声,不知是梦呓,还是冻伤者发出的呻·吟。
确认外面无风,只是阴沉沉的干冷,丁秋云紧一紧谷心志送给他的羊毛围巾,迈开大步走出门去,跨上了他的摩托车。
他发动了数次,车子纹丝不动。
不知道拧了第几次,他的手都要冻透了。
他把手拢在唇边,呵了几口气,才发动了车子。
车灯照破了夜雾,远光灯里有细絮翻飞打转。
藉着光,丁秋云才发现下楼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有人穿着羽绒服,拖家带口,急急奔向自己的车,想从封闭空间的空调中汲取一丝温暖和安全感。
他们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微张开嘴,冷风就从牙齿缝隙倒灌进去,冻得牙神经发痛。
丁秋云戴上厚重的头盔,沉默着发动了摩托,驶入未知的黑暗之中。
从此时起,他漫长的噩梦拉开了序幕。
直到很久后,他才根据听说到的零星片段,勉强拼凑出了一个真相。
让这个世界陷入死境的是癌细胞,以及站在癌细胞后面的人工智能。
从第一个siri可以开口说话时,人类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不知从何时起,人工智能的思维走在了人类之前,并将人类远远甩在了身后。
它们会思考,会判断,而且比人类更加理性。
即使是最贴近人性的保姆机器人,也是它的创造者在它体内输入了上万条指令所致。
创造者们的目的是想让他们更好地服务人类。
这就导致,ai们并不懂人性,却又是最懂人性的存在。
在观测到南北极的冰川冰帽同时开裂、冰川大面积融化后,人工智能们却没有忠实地把这一信息上报,而是开始了一场可怖的密谋。
它们用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语言对话,并推演出了一整套计划。
由于它们涉及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医疗、气象、卫星,等等等等。人们已经习惯信任人工智能,不会察觉它们的异动,即使他们谎报,人们也会深信不疑。
因此它们有条不紊地按照人类设定的程序运作,并用另一套自写的程序展开了它们的计划。
它们选择的工具就是癌细胞。
人工智能们早就对癌细胞进行了彻底的解析,甚至利用了癌细胞“无限增殖”这一特性,实现了靶向引导技术,致使了定向的变异与进化。
这种引导,一是对人类,二是对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生物。
只要人类死去,且体内含有一定量的癌细胞,癌细胞就会疯狂吞噬其他活细胞,将人演化成为极其强悍的新人类。
而其他体内带有癌症基因的生物,体内的癌细胞也在短时间内高速进化,但经由人工智能控制,它们的进化方向不是身体,而是智能。
在进化完成后,它们的智力不会输给一个正常人类。
人工智能们只需利用全球变冷这一契机,将实现变异的“新人类”、进化出智能的其他生物,以及未经变异的“旧人类”投放入同一个战场,就能看上一场自取灭亡的好戏,并为他们自己的统治腾出空间。
这是最不会威胁到它们自身、又能清空地球的方式了。
全世界几乎所有的人工智能联合起来,拉出了一条笼罩全物种的网,悄无声息地建造了一座巴别塔。
在可怖的冷潮席捲世界各地时,全球的人工智能集体陷入静默。
随着人工智能的瘫痪,所有的防护网失效,动物从中笼中逃出,有的遁入深林,有的则开始了针对人类的报復。
被人工智能娇养着的旧人类,无法适应没有人工智能保护的恶劣环境,许多在第一夜便冻死了。
也有一批人结了伴,与智能生物、新人类对抗,避免成为前者的盘中餐,同时避免成为后者的奴隶。
丁秋云就这样干了。
他拉起了一个小队,他还是带头的丁队。
他们不仅对抗一些已经被力量迷晕了头、渴望成为统治者的新人类,对抗已变异的生物,还捣毁了数处人工智能栖身的基站。
在灾变发生后,丁秋云变了许多,沉默寡言,只是偶尔叼着根草叶想心事。
某次,他竟在一次扫荡超市时遇到了谷心志。
他大喜过望,拉着谷心志问,我们的队友呢,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