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许撇头看桑稚：「走吧，去办手续。」
「我给你一个承诺，好不好？」桑稚说，「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家的，我会陪你到很久以后。我的家人，也会成为你的家人。」
毕竟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了。
桑稚摸了摸他的脑袋，学着他之前的语气，认真而又郑重地说着：「别人有的东西，我们嘉许也都会有的。」
段嘉许忍不住笑出声，胸腔震动着。他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儿，没再开玩笑，又问：「所以喜不喜欢这套？」
那些无法摆脱，又割舍不掉的过去。
「嗯，那就这套。」段嘉许之前就来看过，觉得挺合适，一直没定下也是想问问桑稚的想法
桑稚很正经：「那不就是两间。」
桑稚过去握住他的手，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隻憋出了四个字：「我陪着你。」
「……」
「哥哥还等着被藏呢。」
桑稚抬起头，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的表情，替他觉得难过，又因为他的平静有些不知所措。她凑过去，再次主动牵住他。
两人在医院门口碰面。
两人出了太平间。
也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奇迹并没有那么多。希望段志诚能够醒来，却也明白，这个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看了样板间。
一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桑稚便坐车去了机场，回到南芜。隔天一早，她被段嘉许叫出去，到市区一个刚开盘的社区看房子。
直到死，都不用去面对你所犯下的罪。
「……」桑稚皱眉，「买个两房的，七八十平就行了。」
说完，段嘉许垂下眼眸，盯着段志诚的脸。感觉也没什么话要再跟他说，很快便把白布拉了回去。
在这一刻，像是随着段志诚的离开。
进了太平间，段嘉许的目光定在其中一个被白布盖上的人上。他盯着牌子上的「段志诚」三字，走了过去，动作缓慢地把白布扯下来。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的心情甚至没什么起伏，订了最近的航班，回了宜荷。
「好。」
希望你能因此，觉得不那么难熬。
「我是不是真的年纪太大了？」
终于，彻底地过去了-
因为，不可能会觉得没关係。
我有的，都给你。
段嘉许的喉结上下滑了滑，仿佛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半晌后，才似有若无地冒出了句：「那我怎么爸妈都没了啊。」
段嘉许收回手，情绪很淡：「恭喜你。」
怕仲介听到，桑稚凑近他的耳朵，提醒道：「这个好贵。」
「小孩，这是结婚用的房子。」段嘉许说，「一间咱俩，还有一间要留给我家小孩的小孩。」
露出了段志诚已经变得僵硬，又无血色的脸。
所有一切，都挺完美。
段嘉许一愣，顺从地弯下腰，抱住她。他能感觉到，她的手轻拍着他的背，喃喃低语着：「我不能跟你说没关係。」
听着她的话，段嘉许唇角的弧度渐收。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他垂下眼睫，忽地喊她：「隻隻。」
段嘉许轻轻嗯了声。
「嗯。」段嘉许淡声重复，「我们，会有一个家。」
桑稚的鼻子发酸，抱着他的力道加重。她的眼尾泛红，忍着话里的哽咽，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我陪着你。」
「怎么这表情？」段嘉许温和道，「没事儿，我不难过。」
「但我能陪你一块难过，所有事情都能陪着你，」桑稚说，「你不用自己强撑着。」
一下飞机，段嘉许便给桑稚打了个电话。
段嘉许笑了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桑稚又看了周围一眼，只一个字：「贵。」
就是价钱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桑稚咬咬牙，伸手去掐他的脸。
段嘉许思考了下，低声说：「你如果见到妈了，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吧。别再害她了，让她过点好日子。」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桑稚还是认真地否认：「没有。」
「我家隻隻打算用来藏娇的房子，」段嘉许学着她用气音说话，听起来懒懒的，「买便宜了，她可能就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再弄个书房吧。」段嘉许眉眼一抬，声音悠悠的，意有所指道，「哥哥还没试过在书房——」
七月中旬，桑稚的暑期到来。
「……」
我所获得的所有温暖，也全部都给你。
三房二厅二卫，外加一个小阳臺。空间不算太大，一百多平，格局和附近的环境都挺好。
「嗯。」
桑稚忽地停下步子，朝他张开双手：「抱抱。」
他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暗示的意味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