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一点点地攀升,到了某个高度之后,哪怕楚晚宁不去看地面,手指尖也忍不住在广袖之下微微颤抖了。
他说:“没关係的,师尊,你要相信怀沙。”
渴望他一辈子做自己的身下人,温热的身躯永远包裹着他。
雄性本能的侵略性让他渴望把楚晚宁锁起来,无休无止没日没夜地和自己缠绵,吞纳着自己全部的热情。
一个做惯了参天巨木的人,是不习惯依託于人的。
楚晚宁学得认真专注,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当即道:“我们先下去。”
让他这一生,都宁愿锁着本性,拔去利齿獠牙。
楚晚宁果然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眸:“这么多?”
可楚晚宁神态随作镇定,眼裏的焦躁和慌乱却是藏不住,墨燃见他额头都渗出了细汗,脚下也开始不稳,心道不妙,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楚晚宁这个时候从剑上跌下来了,恐怕阴影会更深。
“御剑也是靠自己啊。”
当然也得配合着师尊给臺阶下。
墨燃:“……”
他头皮发麻。
楚晚宁对此求之不得,两人落下地面,他缓了一会儿,问道:“飞了多少高?”
“你就看着我。”墨燃悬在上方,想了想,又降下来一些,“别管上升了多少,只要想着飞到跟我齐平的位置就好。”
“嗯?”
“可是之前,
想纵容他在丛林裏傲慢地长至参天,仁慈地投落荫蔽,纵容他枝繁叶茂,也允许他在风雨裏折枝受伤。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把楚晚宁变成柔软的藤萝绕指的春水,狠狠揉进自己粗糙的躯干裏让他碎在自己怀裏化在自己血液裏。他像世上大多数的男人那样,对于自己深爱着的人总会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可怕的占有欲。
“师尊,你儘量别往下面看。”
“别往下看,别往下看。”墨燃不住和他耐心地重复着,把手伸过去给他,“你过来,抓住我的手。”
听到五百尺,楚晚宁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一些,他摆了摆手,没有吭声,盯着怀沙发呆。
第一次御剑就腾飞百丈高空的墨微雨,温柔地点了点头。
于是,爱意给他的本能戴上枷锁,为他的兽欲套上辔头,让他低垂眼帘按捺着灼热的呼吸,变得循规蹈矩。
墨燃就没有再勉强他,楚晚宁的脾气他清楚,这个人想要自己来的时候,若不是什么大事,最好由着他。
楚晚宁就咬着牙,又往上升了一些。细狭光滑的剑身踩在脚下,原本和煦的夜风在这个时候于他而言,也变得像蛇一般湿冷,窜进他的衣襟裏游曳匍匐,丝丝吐信。
“……”
他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师尊轻功一流,但却在御剑时恐惧的原因了——楚晚宁从不习惯依靠任何东西,他靠的一直都是自己,所以也只有在靠自己的时候,他会觉得最安心。
墨燃道:“御剑确实是越往高处就越难,我一开始,也是上到五尺就上不去了,要多练。”
“御剑是靠剑!”楚晚宁怒道。
这个认知让墨燃心口发酸,觉得很心疼。
楚晚宁的心微微定了一些。
“没准五尺都没有,我不敢往地上看,所以大概……三尺?总之薛蒙他能轻而易举地把我一脚踹下来。”
渴望他的身上青紫吻痕不消,将他养成欲望的饕兽,每夜用最沉甸最火烫的热爱,才能将他的口腹填塞满溢,喂到餍足绵软。
他因爱而生占有,变得自私,如今又因爱而生宽容,变得无私。
这迟来的至为纯粹的爱意,让昔日的踏仙帝君甘愿臣服,甘愿用一生,都只做陪伴着楚晚宁的人。
这是本性,也是本能。
渴望他终日于温床之上高卧,瑞脑金兽,靡艳芬芳,不会被除了自己的第二个人看到。
御剑恐高这种事情,他一直没有好意思和任何人说,但现在看起来,原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墨燃存心多报一些,就说:“五十余尺。”
“不一样。”楚晚宁道,“轻功是靠自己,御剑是……”
墨燃瞧出了他的紧张,便道:“不用怕,这和轻功是一样的。”
“你不用带我,又不是没带过。”
爱意让他想尊重楚晚宁,想看着他意气风发,轻蹄快马,想看他仗剑出红尘,振袖落白雪。
墨燃想了想,说:“这样,师尊,我先带你飞一圈,再适应适应。”
“你以前也上不去?”
于是他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试图去禁锢楚晚宁,试图去改变楚晚宁。
但是,爱意又让墨燃于心不忍。
陪在他身边,与他比肩,才能让他自在且舒适。
“嗯。”
“是啊。”墨燃笑了,“师尊这么厉害,下次飞的话,五百尺都不在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