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嗓子,便欲言语,但刚要说什么,却又卡壳,似乎是忽然才想起来双方没有达成任何协议一般,不由扭头看向张行。
而张行之前便循声扭头看去,早就一眼看到满脸涨红的唐百仁,此时窥见机会,更是当场笑问:“问话的是哪个好汉?大丈夫当面相对,难道还怕报上姓名吗?”
唐百仁如释重负,赶紧大声报上姓名:“龟山唐百仁见过张公!”
且说,唐百仁刚刚过来,见到张行直接揽住了王厚双手,便觉得空落落的……毕竟,他此番做间,在黜龙帮大势跟这位大龙头的亲力亲为面前,不说显得毫无成绩,最起码也是乏善可陈,不免有些担心会耽搁自己将来进步,所以才努力抓到机会,终于又稍微起了点作用。
“我晓得你,你是个被我们处罚劫掠之众从鲁郡吓跑的。”张行面不改色。“你问的也极好,我也就直言不讳了……首先,知世郎与知世军首义之功天下公认,如今知世郎既然亲自出城来了,又遣了房头领去寻我坦诚以对,我们本就乐意看在这两位的面子上再进一步放宽对下面人的处置。不过,这只是人情小道,不是大的规矩所在!”
“什么是大规矩?”唐百仁迫不及待。
“真要讲规矩,还是要看诸位好汉今日表现。”张行从容以对,声音愈发宏亮。“举例来说,如果知世军此番出城,果真的是来迎接我们黜龙军往登州去的,那就应当算是阵前起义,而不算做投降……既阵前起义,所有人就可以进一步统一赦免,具体到什么地步,我可以明白的说,只要没有屠城屠村杀戮无辜,那么劫掠的罪过可以用战功、府库、士卒来冲抵,最起码可以保证活命,白身礼送出境……这是最差的,如果本就没有大恶,便给一些人黜龙帮头领的位置,也是无妨的。”
唐百仁精神大振,便要继续来对词。
孰料,听了张行讲述,周围大部分头领军官便已经如释重负,许多人当众欢呼雀跃起来,甚至有人忙不迭转回军中,相互告知。
而且,也不知道是如何传的,军中各处,居然有人开始迷迷瞪瞪直接转向,乃是调转马头、兵锋,指向了东面登州州城方向。
这样的部队还越来越多。
唐百仁见状,也毫不犹豫扔下了此地,转身去带领自己兵马鼓动其他人跟自己一样掉头往东进发去了。
而此时,王厚依然被张行抓在手里。
军队呼啦啦转向,远处潍水方向,正午阳光下更是开始出现一道道烟尘,而且接连不断,渐渐成列。与此同时,明显是察觉到这里的异动,小股骑兵也开始往此处过来,几道流光也忽的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张行朝王雄诞使了个眼色,后者早早遣人去迎上做说明,而周围知世军也无人阻拦。
见到大势将定,张行便开始用强了——他松开一只手,只奋力拽着王厚一手,尝试一起掉头向东,周围知世军还是无人阻拦,房敬伯甚至挡在了王厚另一侧,腾出了两匹马一起转马的空间。
王厚被拽的无奈,但心中始终不甘,也终于硬了一回,却是用松开的那只手握住缰绳,努力压住胯下战马,认真来问:
“张龙头,我如今掉头,怎么说也该给半个郡,一个大头领吧?”
张行想了一想,看了一眼东面几乎已经完全掉头的知世军,又看了一眼西面几乎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自家大军,却是当场拽着对方一只手来笑:
“这事吧,得按规矩来,我们黜龙帮的大头领是选上来的!当然,我本人是没有意见的,知世郎三个字,外加阁下这大半个时辰没有动半点真气,足以当得起一个大头领。至于地盘,我做主,再加一个东莞县!”
王厚闻言怔了一时,然后忽然泄气。
张行见状直接再一拽,那边房敬伯赶紧下马,亲自从大当家手里取过坐骑的缰绳,却是终于将王厚的马头转了一圈,对向了登州州城。
午后阳光下,秋风微起,烟尘更大。
ps: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