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说想你,你从睡意惺忪到清醒只用一秒,安慰我很久。第二天,你和剧组请假,独自坐飞机回家,陪我待了一整天。
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不想干了。这也是我后来误会你的原因之一,段归,你总也有不对的地方。
你不像我,我不说谎。
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你不该表现得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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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修说我能瞒我爸六年已经很了不起,但是我持续拒绝相亲的事还是引起了我爸爸的注意。
他终于调查了我的私生活,发现了我们的事。
我忘记和你提,我的妈妈也是一名演员,和我父亲在晚宴相识。
所以我爸爸憎恶一切演员。
他把我叫回家,发了从小到大对我发过最大的一次火,把镇纸砸在地上,说我骗了他整整六年。
我说怎么是骗呢,最多只能是瞒吧。
我爸爸更生气了。
他说:你要是只花钱包养这个演戏的,我根本没意见,但是你得结婚啊。
我不想结。我说。
那你就一辈子和这个演戏的厮混在一起?我爸爸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到时候你包养小演员上了新闻,我的脸往哪放?
不是小演员,我替你辩解,已经红了。
那也是你捧红的,贺修都告诉我了。爸爸怒目圆睁瞪着我,过了一会儿又消气,苦口婆心说我很单纯,而你只是个为钱卖身的戏子,不值得我放弃婚姻和利益。
段归比你想的要好,我对他说,他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他现在自己有钱了,也没有离开我。有没有可能他也想和我在一起,不只是为了钱呢?
李莺痕,你自己说说看可能吗?爸爸反问我。
确实不可能,幸好你不在场。
我们两个人关系乱糟糟的,但起点很明确,我知道的,和我在一起不是你的本意。
僵持了很久,他给我台阶下:明天开始见我安排的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一口拒绝,再次把他惹怒。
不欢而散后,过了两三天,爸爸又要见我。
公司要上线新产品,我忙不过来,你或许记得,连你我也几乎没联系。我没空去见爸爸。
贺修帮我爸爸做说客,最后我同意和我爸爸吃顿饭,吃完我就得走。
在饭桌上,爸爸换了一副面孔,说:莺莺,我们打个赌。
你告诉他你破产了,爸爸说,问他愿不愿意给你筹钱还债。
我爸爸说了一个数字,说如果你愿意拿出来给我,他就不再管我;又威胁我,如果我消极抵抗,他多得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我不应该打这个赌,应该直接放弃。你本来就是我算买来的,跟你要钱是不对的。何况他提的金额你难以承担。
但是梦不能一直做,小狗不该一直牵在手里,而坏人如果是坏人,不好一直坏下去,需要机会迷途知返。所以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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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你那天,你恰好参加一个珠宝品牌的活动。
你是全场的焦点,我坐在车里,在活动举办地外的路灯下,用手机看品牌直播。
我们之间距离不超过一公里,走路都十分钟就能到,可是我见不到你,因为你是大明星。
等了你三个小时,活动才结束,可是你说怕有记者偷拍,不方便来我车里,问我有事能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只好和你通电话。
电话打通,沉默十几秒钟,我干巴巴地说:段归,我破产了。
贺修总是说我的情商不高,以前我一直不肯承认,这天才接受事实。我确实不太会说话。
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我没有真的破产,我只是说:你能不能帮我筹点钱。
要多少你说。你对我说。
我有一瞬间的感动,尴尬地把我爸爸说的数字告诉你,你就没再说话了。
我听到你那边有人叫你,是很甜美的女声,你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告诉我:我尽量帮你筹钱。
挂了电话,我安静地在车里坐着,没想什么事,只是在发呆。
我们在一起六年,车早已不是初见的那台,我身边没有留下过任何你的纪念品,我感到不祥。
我人生的前半程好似住在最高的塔尖,往下看是云,活得迷迷瞪瞪,见不到世俗烦扰。此刻终于,塔下要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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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你问我要银行卡号,我发给你后,隔日你转了几笔钱过来。
离我爸爸要求的数字有距离,但对你来说是很大的金额了,你说把我送你的房子车子都挂出去卖了,希望我别生气。
晚上还有活动要参加,后天应该可以来陪我,问我现在住在那里,语气小心翼翼,我感到很不忍心。不知道这样的欺瞒有什么意义,我很后悔,想把钱转回你。
我打你电话,我说:段归,要不算了吧,你别管了。你说不行,让我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