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答应得很痛快,这个狡猾的小崽子敢把自己的窝露出来告诉别人,估计是留了什么后手做威胁。
一个孤儿院,一批过冬的物资而已,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他抬头看向西街的方向,突然皱起了眉。
“喂,你看那边是西街吧?”
舒朗下意识抬头直视男人的双眼,从他混浊的瞳子里看见了一片摇曳升起的浓黑烟雾。
“米哈伊尔!”
嘶吼着冲过来想要向米哈伊尔挥拳的舒朗被那个可恶的男人一脚踹倒在地上。
米哈伊尔的手下轻松地把这个有些单薄的男孩子按在地上。
那些仇恨和悲愤带来的力量如此的渺小,在两个彪形大汉的镇压下,即使舒朗拼了命地挣扎,却也连连米哈伊尔的鞋底都碰不到。
米哈伊尔弯下腰,侧着头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舒朗的表情,他目眦欲裂的儿子仿佛什么有趣的剧目演出,让他不由自主露出快乐的笑容,甚至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宝贝儿,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样多好。”
说着夸奖的话,米哈伊尔却一脚踩在舒朗的脸上,把那张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踩进漆黑的土地里。
舒朗在那一声怒吼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声,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泪水把尘土变成粘在脸上的一块块脏污。
米哈伊尔盯着舒朗看了一会,突然蹲下去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拎起来跟自己对视。
灰色虹膜是蓝色虹膜的分支,拥有这种颜色眼睛的人不多,是除了绿色虹膜以外第二稀少的颜色。
两双再相似不过的灰眼睛对在一起,区别只在于米哈伊尔的眼睛里是兴趣,舒朗的眼睛里是仇恨。
“别这么看我,宝贝儿。”
米哈伊尔用自己干净的衣袖替舒朗擦着眼泪和他脸上蹭了一片的土灰。
他笑着跟舒朗说话,木质结构的老旧孤儿院在他身后熊熊燃烧,而米哈伊尔恍若无觉。
“你这个眼神,好像我做错事情了一样。”
“滚,滚!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舒朗像一个刚刚被上完发条的木偶,在米哈伊尔的话说完之后,磕磕绊绊地给出了反应。
他声音嘶哑着,仰头躲开米哈伊尔的袖子,盯着米哈伊尔的视线如有实质,满是恨意。
米哈伊尔给了舒朗把话说完的时间,然后重新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白白浪费了自己刚才细致地工作成果。
“跟你说了别这么看我,这明明是你的错,小舒朗。”
米哈伊尔踩着舒朗的脸,无视他没有用处到仿佛被捕兽夹抓住的猎物一样绝望的挣扎。
他慢条斯理地踩着舒朗的脸用力,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咬在嘴里,露出个带着点埋怨的笑容。
“你是我儿子。在我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应该明白,我不会让你跟这些人混在一起。”
“你以为你是什么,一只小黑山羊?别这么天真,宝贝儿。你是我儿子,即使是我也得承认,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你跟我像极了。”
米哈伊尔慢悠悠地说着,一边说一边不时用力在舒朗脸上碾两下。
他的姿态很随意,不像是惩罚训诫,倒像是在玩——如果踩着一张跟自己有八成像的脸碾来碾去也能算玩的话。
“他们会有今天都是因为你,宝贝儿。”米哈伊尔瞥了眼熊熊火光中只能看出大概轮廓的孤儿院,很是看不上眼,“我说想跟他们在一起吃一顿感谢宴,你的拉尔莎妈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向我解释你的缺席,希望我不要在意。”
“我当然不会在意。”
舒朗的挣扎反抗渐渐停了下来,他知道他不该听米哈伊尔说那些毫无逻辑的话。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事。
“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不会跟你计较。但是我不允许那个女人像个家长一样在我面前展示对你的所有权,明白吗?”
明白什么?
“如果你告诉了他们我的身份,我想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吃下我准备的东西,宝贝儿。不过你的过错也让他们死的舒服不少。毕竟清醒着被烧死和睡梦中被烧死,谁都知道哪个更疼,是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事!被烧死的又不是我!我怎么会知道他们死的疼不疼!
“你看,这都是你的错,宝贝儿。”
米哈伊尔对舒朗的反应不甚满意,他干脆坐到了少年尚未成长结实的脊背上,抓着舒朗的头发像是摸一只野狗那样抚摸他。
“好吧好吧,别哭了,我可不会哄孩子。”
米哈伊尔眯起眼睛注视那一片燃烧的火光,用着可称温柔的力度拍着舒朗的头顶,动作里甚至有些能够叫的上安抚的意味。
“亲子教育的第一课,宝贝儿。重要的东西得好好藏起来。”
米哈伊尔用另一只手弹开打火机的盖子,火苗在清脆的弹响里升起来。
米哈伊尔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