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寺庙山前,有石阶沿坡,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富家大户前来参拜的,香火供奉箱笼成趟。拾级而上,三门耸立,飞檐雕梁。宝刹光华,朱墙黄瓦;香烟袅袅,钟磬声声。
圣婴赞道:“灵秀之地建得此等宝刹,是善男女之福。”与太子往正殿内拜会而去。入殿内,见红炬成行,宝香冉冉,有一尊通天的世尊坐像慈悲拈指。数名香客作拜,不拘华服、布衣,彼此和善随喜。哪吒道:“虽则作屋华美,却不嫌贫爱富,足见寺内高僧之德行。”圣婴含笑颔首,二人亦寻蒲团下拜奉香。
正此时,忽闻殿外有喧嚷声音,太子、圣婴拜毕起身,外出观瞧,元是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跟随一个锦衣老者,团团围住了老僧人。圣婴低声说:“不知是哪家的太爷来这里上香,却带着家奴这样吵闹。”哪吒点头,二人站在檐下看着。只见那老者把手扯着那位穿锦袈裟的老僧,道:“若再不能分说清楚,待相爷禀奏圣听,把你合寺上下尽皆斩首,寺庙夷为平地!”
圣婴低低地对太子说道:“哥哥,你看这个老头,好跋扈,动辄斩首开口夷平。”太子爷道:“观他锦衣玉带,不知哪里的富贵人家,竟做此为难。”
有几个香客听见他二人说话,便凑近了来把事情讲说清楚:
这个锦衣老者正是当朝姚相爷府上的管家,已来到寺中不知几番了。日前相爷的六公子、人称姚六舍人,来在寺中进香,归府之后一病不起。相爷最是疼爱幺子,寻遍各方名医就诊,皆束手无策。眼见得药石罔效,姚六舍日渐枯瘦竭神,相爷无奈何,遣管家前来问讯。老方丈哪里晓得事因?只照实说不知为何。姚相心中焦急,便总派管家过来,故而有今日这一场喧闹。
太子听了,尊声:“多谢兄台。”便携圣婴往僻静处立下。他二人心念共感,不需多言,自摇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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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银纽丝》又叫《银绞丝》,是古代流传下来的曲子,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一下,应该挺耳熟的。想想觉得挺神奇的,那么久的曲子现在我们依然可以听到。
第35章 番外一 朝登凉台上(中)
那太子,摇身成了一个游方郎中,眉目疏朗,颌下三绺文生须,青道衣、逍遥巾;圣婴跟在他身后,作一个少年药童,褐衣麻履。二人来在殿前,只见那管家仍在纠缠,太子轻咳一声,扬声道:“江北欧阳,专治各路疑难杂症。”
管家听了,把他二人相了一相,见是生面孔,衣着也简朴,难免轻视;转念一想,凡世外高人,无不目空名利,且先试他。便放开了方丈,来到太子面前,问道:“这位欧阳先生,不知可否为小可医治则个?”太子拈须而笑,要他附耳过来低语几句。那管家仿佛有些惭愧,讷讷地叫几个家奴不要纠缠方丈,自引太子二人往相府上去了。来到相府街前,远远见得宽门广亮,飞檐接碧,果然好气派宅第。
太子作势赞道:“美轮美奂矣。”管家听见了,只不答话,心中暗自也得意的。进入相府,遣人前去内堂禀告。不多时,童儿来告:因相爷入朝公务未归,夫人不便相见,故着童儿来教管家引神医往园中独墅里去探六舍人。
管家领了命,带太子、圣婴望园子里去了。一路上穿门过院自不必说,只说这所后园:
竹摆凤尾依依影,蕉凝绿蜡许许屏。
梳柳杨风穿花坞,折梅玉雪落荷亭。
远远地便见着园中一所独墅,止有两间房,青瓦白墙,且是清雅简朴。
太子问那管家:“果然景致非常。然而六舍人毕竟抱恙,何故简居在园中?”管家答道:“先生不知,自六公子患疾,常常嫌正屋院里吵闹,要独住在清净地方。相爷便教将园里的花房修缮好了,六舍人搬进去居住,只留一个小厮伺候。若说清净休养,确是好些了,只是更少见得面去。”
三太子又问:“六舍人这怪病可有甚么发处?”那管家道:“但见形容渐枯,每日里嗜睡,也无痰嗽、下痢。或者小的眼力有限,先生面诊时再做计较。”哪吒道:“正当如此,小可自然尽力。”三人穿梅过柳,不刻来到那独屋门前。
管家亲自上前叩门道:“蓼儿开门。”门内有人应答,一个小厮将门打开,见是管家,唱个喏道:“总管有甚么贵干?”管家道:“现请来名医欧阳先生来与公子诊治,你带路进去。”那蓼儿不情不愿道:“六舍人适才睡下,不许杂人来扰的。”管家做色道:“怎样讲话!欧阳先生岂是杂人么?快些开门。”
蓼儿将门开了,把三人迎进来。这室内原是里外的套屋,外间是小厮蓼儿居住,内室门上挂着绣缎帘子。蓼儿隔着门帘子问:“六爷醒了未?”里面不则声。蓼儿道:“想是没醒,请诸位暂候片刻。”哪吒道:“不妨事,只是要问小哥:六舍人每日里要睡许久?饮食正常否?可曾提起过甚么异常?”
蓼儿只说:“舍人只说要睡,小的没记着时辰。若说吃喝,多与平时相同,只清淡些;因前日里请太医诊疗,给开了一副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