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而来。那哪吒还暗自思忖,开口欲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红孩儿走到他面前,开口唤道:“莲郎。”
霎时间清风掠过,林间竹叶簌簌作响,池面略起微澜。三太子听得这一声唤,明白他仍记得二人情意,心间百般滋味俱起,只叫了声:“红弟。”便再无他话。两个小郎在池边立着,你望我,我望你,半晌无语。
红孩儿将三太子一手握着,又伸手去摩他耳畔,问道:“三哥身上可好了?”哪吒见他情真意笃,忙殷切切地答道:“好了,俱都好了。贤弟如今……如今怎样?”正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内不得出口,只能问得这一句话。
善才童子便说:“哥哥不知,那日天王使宝塔将我镇住,里头的神火果然厉害,我受不得煎熬,以为要魂飞魄散,此生休矣,再不能见三哥;谁知渐渐地竟不觉热了,身上放出金光来,便借此端坐修炼。过了七日,因我在塔里终日修炼,与那神火竟相互应和,得了天悟,灵台清明。后来天王将我放出,幸得菩萨点化,叫我随侍身侧。弟现已是观音菩萨门下弟子,得道有望了。”
哪吒便道:“好,甚好。”他心头惴惴,又说:“却为何方才竟叫我李师兄?愚兄好是遭唬着了,还以为红郎忘了前尘往事,我二人缘分要尽了。”
红孩儿笑道:“不羞!大士尊驾前面,怎么好做些小儿女的姿态。再说,惠岸尊者乃是我的师兄,从此论来,可不是该叫你李师兄么。”
哪吒观他仍有初见之时慧黠神态,知爱弟情意未改,心头重担一时撂下,甚为宽慰。遂将他手儿拉进怀中按着,只说:“可却吓坏了为兄!又怕是贤弟怪我不曾搭救你,你看这心,慌得乱跳。”便借此由头把红孩儿揽着。
圣婴倚在他肩头,只笑说:“太子爷说的甚么。自我与三哥相逢至今,每有祸事都是三哥救我,何来怪你的话?这番渡劫也是借了天王的宝塔,三哥是我的贵人哩。”说着便往三太子腮边亲了一下。
哪吒给他一亲,直似腾云驾雾,忘了今夕是何年;再低头手托爱弟面颊端详,只见他刘海叫风吹着,露出一双乌黑的秀眉,当中朱砂一点,艳红剔透,两个桃花眼里笑意盈盈,险些叫三太子把魂魄丢了。遂低头在那仙童项圈上细细摩着,真觉莲竹清隽、檀香扑面。情意正浓,哪吒忽然惊叫声“啊呀”。红孩儿问:“三哥怎的了?”
哪吒便把今日醒来误以为李天王把红孩儿炼化、还险些执枪将天王捅了一事说与他。红孩儿也吃一惊,道:“这可怎么是好,三哥也忒莽撞些。”三太子道:“想来父王也惯了,也不是头一遭。”红孩儿说:“甚么话,哥快去与天王赔罪才是。”哪吒却发了性子说:“本太子现不愿离仙童半步。”只以手指绕着圣婴胸前垂着的发绳穗子,摸头摸脸地痴缠。
圣婴与他十指相扣,软声劝道:“哥哥还是赔个罪罢。天王做爹的,想来总不与你一般计较。若因度化个小魔头,闹出骨肉不和,到底不像话。”三太子正要回答,忽然灵觉有感,道:“我家的家将与我传递灵符,想是有件大事,当要我回去的。”圣婴忙道:“哥速速归去罢,我自在菩萨处,又走不脱,日后相会的时候多了。”哪吒笑道:“仙童说得好言语!哥便走了,去去即来,你稍候片刻。”往圣婴唇上接了个吻,含笑纵身跃起,驾云而去。
好太子,见圣婴劫后余生,自然志得意满无限欢喜,一朵仙云迅疾,不刻来在天王宫府之中,领下父命。原来孙行者保唐三藏西天取经,路阻火焰山,要与牛魔王夫妇借来芭蕉扇灭火过山;不料因红孩儿被孙行者找观音菩萨来降伏了,他夫妇两个怀恨在心不予相借,反与行者争斗起来。此番天王奉玉帝、世尊之命,率领太子同诸名神将,助行者降伏大力魔王夫妻两个。
太子听了天王吩咐,笑道:“原来如此。那个大力王,儿未见过;然而他妻子罗刹女,孩儿曾有一面之缘,是个刚正的女仙,是讲得理的。”便整顿装束,一行天兵天将同往下界降妖而去。
三太子归去天庭,圣婴自在珞珈山侍奉菩萨、听经学法。少过几日,三太子便又往珞珈山来。
是时红孩儿正在洒扫山上石阶,口内默默念诵经文,只听哪吒在空中遥遥喊着红弟,便仰头笑道:“三太子来了。”龙女在池边焚起香炉,闻言揶揄道:“我看三太子以后来的日子还要多。”她陪侍观音菩萨身边许久,太子、圣婴所经之事俱见闻过了,因而有此一语,乃是打趣的两个小郎情坚意笃。其他随侍的徒弟童子们,也多晓得善才童子与哪吒三太子是旧相识,有些交情。圣婴只抿嘴笑着。
哪吒按下云霞,正落在义弟面前,二人于山坡石阶上一高一低地站着。红孩儿手执箕帚正扫台阶,太子疼惜道:“哥替你扫。”红孩儿道:“甚么话,太子爷越发不稳重了,初相识时却不是这样。”便一路扫着。哪吒跟在他身后行走,只说:“哪个说的。初时哥也疼你,现下里哥也疼你。何时不同了。”实在是口无遮拦,圣婴忙道:“哥还说,却不要再来了。”太子道:“不说便是了。”
圣婴倒问他:“这几日太子爷做甚公干去?”哪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