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讨死的?”显是入魔深了,言语颠倒,不知所谓。
三太子自明白其中原由:皆因他二人曾往无霎海中寻璇攀道人观看乾坤镜,那道人对圣婴有句告诉,说是甚么见了白马便可升仙;现圣婴着魔,一层执念却难割舍,乃至闯下此祸。又想到红弟入魔,皆因自己多事,给他一颗阳髓珠导致今日妖性反噬,不由得心中大恸,气息吁吁,两眼通红,哽噎无声道:“是我害了你!”
天王却不知这里的机关,又问红孩儿道:“你使的那杆枪,自何处来?可是这个小子与你的?”便教圣婴去看三太子面容。红孩儿眼里连瞳仁都变作赤红了,这时魔眼洞察,看见三太子面庞,原觉有些熟悉,神情恍惚道:“不晓得的。”
哪吒安忍心教他个人把大罪扛下?便竭力道:“父王,原不干他事。”李天王更加恼火,怒道:“多嘴的孽障,且收声!”又对圣婴道:“你细看看,若真是此人与你勾结,坑陷取经圣僧,他也难逃法网。今日有雷部正神在此,李靖绝不偏私,定将罪人惩治无赦!”
这些言语,真叫大义凛然。只一件事,那圣婴已是魔气冲撞,意识不清,焉能辨认得三太子?便真说出甚么,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太上玉帝也要分辨一番。天王岂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拿公理讲着,后图将哪吒从中撇清罢了。
他这样寻思,却不知圣婴与太子已有魂魄相牵之呼应。那红孩儿近了哪吒的身,已有些明白了;又听李靖说要雷部正神将太子治罪,直如冰雪浇头,一个悚慄,招来八分清醒,望着三太子喃喃低语:“三哥。”仔细看去,却见三哥面色苍白,眉带寒霜,料是给那冰针害得,疼惜道:“竟给害成这样!”
这二人言语来去倒不打紧,整给李天王看个明明白白。他见了此情此景,早有计较,遂喝道:“妖童答话!若没分辩,我自将这勾结妖魔的孽子镇在塔下惩治!”
想三太子一身的寒伤,气息微弱,哪里禁得住塔里的神火。红孩儿不由大惊失色,神志清明,挣脱天兵连滚带爬跪在李靖面前道:“天王请勿动怒!此事与三太子本无关联,乃是、乃是小妖我欲求得三太子渡化,拿好话诓骗了他!”说到此处,两唇忍不住微微抖着,又说:“神枪是我自三太子那里偷得,向其他魔怪炫耀壮威来用。我身上还有三太子的阳髓宝珠,是我趁他不知,暗中集来元气炼化的!天王若不信,可剖开我的肠肚查验!请天王千万不要错怪了三太子!”说着又不停叩头,额上竟磕得破了,鲜血流下来落在眼尾与魔红混在一处。
想他自得了火尖神枪,日日擦拭精心保管,几时拿与山野精怪炫耀过?这两人同心相爱,又何曾有诓骗情节?皆因他恐三太子受刑,咬紧牙关拿假话搪塞,将自己一片真情诬做奸意,恰似把一颗真心扯出来扔在污泥中踏践,真正心如刀绞。
哪吒跪在一旁,望见他额前鲜血染红了台上铺的白玉方砖,心痛难忍。奈何教捆仙索缚着,开口欲辩又声息微弱,只能低低地道:“父王,那枪与珠子都是我赠他……”话音未落,竟遭天王怒斥道:“孽障休得胡言!你寒伤在身,我便暂饶你识人不清之罪,还不退下。”这话便是将三太子开脱了。
红孩儿听他言语中将哪吒饶过,心下甚慰;偷眼去瞧,正望见三太子身弱气虚,感同身受暗忖:亏得天王为他开脱,否则若真遭了天雷谴诫宝塔火炼,恐他难过此劫矣。
李靖见这魔头颇识些道理,便抚着长髯道:“你坦白了,本王也不多动刑罚。因你佞骗上神、盗取宝物,更有倾陷圣僧之罪,现报与玉帝定夺。”又对哪吒说:“李哪吒识人不清,受妖魔迷惑,竟以神器助他施罪,实在难饶,自当同此魔一道受罚。然而上帝毕竟圣明慈悲,不知如何发落你。”遂自整衣冠,自正礼仪,驾云往高天处玉帝驾前述表。
这厢两个小郎,一个寒冰封冻,跪伏在地上,气息微弱;另一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恳切切望着哥哥。正是:
泪眼相望,两处断肠。
火云洞一别,何曾料得再相逢时如此狼狈!又有重刑在后,竟似个生离死别之时。太子悔恨道:“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早知……”早知如此,在峮峪山中亦不要同他相逢,倘圣婴自行修炼得道,便做个地仙,也自在快活,哪有今日的折磨?红孩儿听了,慢摆头道:“有今日也是小的万幸了。”便望着高天之处,再不言语。
身后隔了几步,正是看押二人的天兵天将。因离得不甚近前,故而不曾听见他二人低语,只等待天王奉职处置便是。
不刻天王请了玉旨回来,吩咐天兵天将道:“这妖魔犯下几重大罪,现陛下着雷部正神率闪电娘子,引天雷九道来劈。”三太子听了,惊诧道:“只捉住了圣僧,又不曾吃得,何以下这样酷刑?更何况他从未害过人命,却无端端要遭九重天雷么?!”天王道:“住口!竟不是你多嘴的地方。再有聒噪,恐上帝陛下见憎我的家教不严,要我以宝塔镇压你。”
圣婴却听不得这个,自嚷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俺作下的事,跟这个小将没有干系,你要镇便把我镇了罢!”天王斥道:“好泼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