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三太子唤出仙云,揽着圣婴落在云上,急急地拔高云头往远处去。再回头,方才的云雾、楼阁俱已消散,唯余洵山的玉树银林,还有几级玉阶飘在空中,已是破碎残存。
红孩儿吐舌道:“哥,你刚说会使风火轮,叫人听见了。”太子只说:“诸天神佛,哪个不知俺蹬一双金霞风火轮?不怕人听。”便将圣婴腰身揽着道:“哥抱你飞一回风火轮。”红孩儿与他说笑,二人沿玉阶走着。
这物硕大,通天及地,张开巨口猛然冲出,直似要将云上二人吞入肚中。哪吒当即号令祥云疾转偏走,一时情急手掌滑松,红孩儿自云头跌落而下。
年娲皇曾集五色神石补天,其时神石堆积未炼,有一只千足爬过,受了仙气,便修炼成为璇攀道人。”
原来他乃是妖怪,并无驾云之术,至今同三太子乘云俱是由太子施术庇护;此刻太子一时手中滑脱,竟直坠云下。
烛九阴与三太子厮斗正酣,忽觉侧腹锐痛难忍,长首回转,望见圣婴往自己鳞下喷火。遂嘶鸣一声,身躯摇撼长尾横扫,将圣婴摔出几十丈外。再看侧腹,已有几块鳞片根部给燎得焦黑,不由得心头恼怒,掉转巨首,蛇身往红孩儿碾去。
这条巨蛇着实刚猛,又有通天的法术,即便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一时之间也难克他,只飞在半空与之腾挪缠斗。莽原大苍之上,红色巨蟒盘绕撕咬,长尾扫过,树摧木折,尘烟四起;三太子在空中驾云飞旋,使刀、枪、剑诸般兵刃,打在鳞片上只听得金玉铿锵之声,竟不能伤他分毫。
哪吒道:“竟是受娲皇仙气点化的大仙!”羽嘉道:“正如此。娲皇补天功成,日月之母羲和大神海中浴日,众生方得搭救。浴日之际,海水溅于岸边石上,化为一块水晶,为璇攀道人所得。他将此晶炼作一块宝镜,可窥未来、探过去,号作‘乾坤五昧阴阳镜’。太子要探古事,则寻此镜即可。”
圣婴在他身上攀爬跑走,只躲着那乱摆的长尾免遭扫落,正跑在大蛇的中段,寻找侧腹细鳞。恰逢此时烛龙长身翻转,鳞片间裂开细缝,圣婴手中化出火尖□□,枪尖挤进鳞缝,施力压撬,竟真撬起一掌宽的缝隙。前文说过圣婴以三昧真火喷往烛龙面门,这老怪甚是畏火;思及此处,红孩儿两颊鼓起,一道烈焰沿鳞缝烧灼进去,炙烤烛龙肉身。
太子见义弟给甩将出去,手中使力,掷出金刚乾坤圈,砸在烛龙獠牙上,将那硕大的蛇头打得偏向一旁;又急忙按落云头,劲臂长伸把红孩儿挟至云上,往碧霄冲去。细看怀里的红弟,只见他浑身叫树枝、石砾划伤无数,口角流血,所幸神志尚且清明,还说:“三哥,只摔了一下,无别的事。”太子爷不禁以手探他心脉,并无大恙,便道:“泼长虫却不长眼!两次三番伤我爱弟,
他两个打闹玩笑,不曾留神脚底,自往下踏,谁知本应在脚下待候的玉阶竟无影踪,一步踩空,双双往万丈莽原坠去!
再往下看,正是莽原大苍,无边无际一如汪洋绿海;微风吹来,林丛摇动。太子爷心中仍惦记玉阶破碎一事,神目漫瞧,正望见树枝蠢动,心知有异;未及出声,忽然一道朱红巨物拔地而出!
看官要问,这巨物竟是谁人?这一条朱红巨物,粼粼反光,不正是古圣烛龙九阴?太子爷望见红弟坠下,恰要落入烛龙巨口,心中焦急,喊声“红弟!”伸手欲抓,却见圣婴化为一道红雾,随风飘远,躲开了獠牙巨口。
三太子施礼谢道:“多谢仙官点拨,哪吒这便去寻。”羽嘉便将他二人送至门前,太子道:“仙官还请留步。”仙官因道:“恕卑职不能远送,太子爷慢走。”又说:“大苍之中草木颇多,太子爷若要驾风火轮,还请留神,莫燎焦了草叶。”太子、圣婴便知他已听得适才厅中所言,难免面上飞红,施礼道别,方顺着玉阶往下行走。再回头,却见朱红大门缓缓合拢,隐于雾中。
再说圣婴,因见哥哥变作三头六臂与烛龙争斗,心中思忖:我无仙术,若此时往他正面应战,恐难克敌,只给三哥添了累赘;不如另想办法,给这大长虫捣捣乱也好。因而不曾化为人形,仍做一片红雾在空中飘着,伺机而动。
红孩儿惊道:“哥,还这么高呢,为何玉石台阶竟没了?怕不是你方才说话让仙人听见了,人家怪罪,故而来摔你。”哪吒道:“莫胡说,羽嘉仙人乃上古的神仙,心怀宽广,何曾为这小事与人动怒?此事蹊跷,我二人且先出山。”说着催动祥云,如离弦之箭,直往人界而去。
红孩儿见三哥也不好应付,难免焦急担忧,欲做个法子相助。因素日听见人说打蛇打七寸,便在上空瞄着,只这蛇也忒大些,实难找着七寸所在。又往蛇身细看,所覆鳞甲坚硬致密,一片直如门板般大小。圣婴变回人形,落在烛龙身上;那蟒万丈的长躯,红孩儿正似沙砾落在人身上,巨蛇哪能知觉?自仍辗转与哪吒缠斗。
三太子心中稍安,见烛龙蜿蜒而来又要偷袭,新仇旧恨齐齐涌出,骂声:“无耻的老怪!”即腾驾风火轮,化出三头六臂法身,将斩妖剑、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俱幻化在手,自去迎战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