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心头骤紧。
“这段时日以来，筹备罗天大醮诸务，皆是臣与龚世弘亲自督办，然在搭建九座祭坛时，却接连出了些许意外，不知因何……”李翰馥迟疑了下，终还是实言禀奏：“九座祭坛屡筑屡塌，至今无一建成，还死伤了不少民夫。”
阚勋话头一转，继道：“只是之前奉天侯往云州征讨南宫叛贼，大战半载有余，包括中州在内的周边数州皆俱亏耗甚多，许多百姓不得已背井离乡，有的地方，已是十室九空。如今安逸侯与方逆又在中州交锋，钱粮耗费愈钜，周边州郡更是难以支撑，百姓税赋激增，委实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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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应答，似乎都在等他拿出办法。
“臣等还有一事禀奏。”汤国璋道，朝兵部尚书阚勋示意了下。
“武选司接报，安逸侯林航在中州铁峡关已同方逆鏖战数阵，打得有声有色，互有胜负，算是稳住了阵脚。”兵部尚书阚勋道。
“只是秦将军必定深感枉屈，未必肯受陛下今日之恩惠。”扈鉴堂沉声道。
“只是臣以为，为了祈福禳灾，糜费许多钱物民力，怕是适得其反，愈加难挽天心。”扈鉴堂继道。
小玄连声赞好。
“这可如何是好？”小玄问，心中阵阵拔凉。
“依臣看，这罗天大醮，不如就此作罢！吾朝上下，目下还是当做些实事，以诸如减税轻赋这些来抚民惠民方为上策。”扈鉴堂道。
“万岁圣明！”众臣齐呼。
“目下，林帅大军钱粮已十分吃紧，急需这边想想办法。”汤国璋道。
小玄眉头紧锁，真个坐困愁城。
“将秦将军官复原职，爵提一品，以弥枉屈。”小玄道。
小玄甚感意外，惊喜道：“林侯真是皇朝良材。”
“对了，还有一事，请众卿斟酌。”小玄道，“都是朕一时昏聩，前阵子因江应存苦口相谏，将之枉曲下狱，今虽释出，但官职未复，朕心中甚是不安。还请诸公三堂会审，予复原职，为吾朝挽回贤才。”
小玄望着他。
小玄见他面上似在极力掩藏着什么，心知定是在实事之前，对自己这个鬼神皆弃失道寡助的皇帝颇为失望，对皇朝的前途忧心如焚。
众臣纷纷附和，个个都有点灰头土脸。
“这无非是有邪祟乱神在作怪！臣愿前往督守监造。”扈鉴堂神威凛凛道。
“秦将军原来是个什么官？”小玄道。
“亲妹子给踹死，自己还无故入狱，现下却说没事了，要我也是难以接受。”小玄心忖。
“依臣看，不但该放人，还需官复原职。”唐凤山小心翼翼道。
扈鉴堂停了下接道：“即便秦将军接受了，仍需察辩其心，不可立即放出都中，以免有变。”
“总之先把人放了，再请秦将军修书一封，命皇甫原退兵！”扈鉴堂道。
其余数臣纷纷附议。
将秦湛放了如何？”小玄道。
“左武卫，爵正四品。”汤国璋答。
汤国璋虽是罗天大醮的提议者，此时闻言，脸上并无不悦之色，黯然道:“国公所言甚是。”
汤国璋却望向了户部尚书李翰馥。
“据报，林师现今又广邀四海高人报效皇朝，齐聚中州共谋破敌之策！”唐凤山接过话头道。
正忙间，小玄想起罗天大醮之事，遂问：“对了，那罗天大醮筹备得如何了？”
小玄大吃一惊，心中道:“这定是晁紫阁太坏，上天连忏悔祷告的机会都不肯给了！”
“原该如此！”汤国璋立时道，“秦将军长驻北疆，久拒胡乱，为皇朝立过无数汗马功劳，本就对圣上忠心耿耿。”
小玄兀自失神。
“府库还拿得出钱粮吗？”小玄吸气道，他知晓国库空虚，早已穷得揭不开锅了。
几臣对视一眼，汤国璋道:“臣等今趟觐见，亦正是为此而来。”
“那就不办了，筹办罗天大醮的一切事务即刻中止！”小玄斩钉截铁地挥手道。
小玄之前就对罗天大醮能起什么作用深感怀疑，闻言不觉微微点头。
众臣闻言，个个面现喜色，汤国璋欣然道:“陛下圣明，门下侍郞江应存本就忠心可表，倘能复职，实乃吾朝之幸！”
众臣神色皆俱一松，似乎悄舒了口气。
当即遣人去西台将中书舍人廖长先召来，就在阁中起草拟旨，再命阎卓忠取来玺宝，下了两道敕罪诏，给秦湛与江应存平反。
“国公思虑甚是周详！”其余几臣纷纷和应。
“该当如此。此前都是朕昏了头，令秦将军蒙冤！”小玄慷慨地把锅背了，心忖：“原来他们早已心存此念……”
众臣不语，隔了好一会，方听汤国璋道：“大军耗费非同小可，现距秋收又尚有时日，一时之间，府库怕是拿不出多少了。”